乍一听这声带着怒气的低喝,腾远堂里的仆婢们还以为是燕生回来了,全都吓得一哆嗦,转头一看去瞧见是有梁成相陪的燕秋尔,然而燕秋尔冰冷的脸色可让他们无法放心下来。
孙兰也被这一声低喝吓得一哆嗦,转头却瞧见是这几日来总是笑盈盈的五郎君,孙兰松了一口气。
燕秋尔睨了孙兰一眼,而后将视线转移到跪在腾远堂里的五六个仆婢,怒道:“怎么?你们都没事情做?聚在腾远堂里做什么?!”
“是,奴婢们这就……”
“等一下,都不许走!”见仆婢们就要顺着燕秋尔给的台阶退出去了,孙兰娇喝一声止住了仆婢们的动作。
燕秋尔眼色一沉,冷脸看着孙兰。孙兰是个女人,在燕府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故而燕秋尔不愿与她计较,可纵然如此,他也不是每次都会给孙兰留面子的。
“怎么?表姑母还有事与他们说吗?若是那些个吵吵闹闹的废话,那还是请表姑母放过他们吧,今日才刚开始,他们还有工作要做。”
吵吵闹闹的废话?这个词让孙兰微怔,再看燕秋尔的表情,孙兰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
“五郎君仁厚,可五郎君有所不知,这些个仆婢最是会欺瞒善主了,所以啊,他们要是犯了错,就得狠狠地教训他们!”
“那么敢问表姑母他们是犯了什么错?”
孙兰下巴一挑,道:“他们不分尊卑,竟连主人的话都不听,难道五郎君认为不该管教?!”
闻言,燕秋尔笑着点点头,道:“若当真是不听话的仆婢,那确实该教训,那么表姑母可能告诉我,这些个贱婢是违背了我常安燕府里的哪个主人?”
“是我!我让他们将这腾远堂的摆设换了,他们却充耳不闻,这难道不算是违背主人?”孙兰脆生生地答道。
这自信十足的回答让燕秋尔忍俊不禁,低笑两声之后,转头看着孙兰,道:“表姑母替我燕家着想的这份心意秋尔领了,可我燕府上有家主燕生,下有郎君数人,府里若是有什么需要仆婢的事情,我们会直接与仆婢们说,怎敢劳烦表姑母一个客人操劳燕府之事?”
客人?孙兰在心底冷笑一声,她可是被燕老夫人选中要成为燕家主母的人,只不过暂时还是客人而已,等燕家主回来之后……哼!
孙兰冲着燕秋尔温婉一笑,道:“其实啊,是姑母担心燕家主离开之后,燕府的下人便没人管教,这才嘱托我帮帮忙。五郎君是个郎君,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能被燕府后宅这些琐事缠住动弹不得呢?三娘子虽说眼瞅着就要及笄了,可终究还是个小女孩。不过五郎君放心,表姑母一定都帮你们打点好。”
“秋尔放心得很。”燕秋尔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孙兰,道,“不过表姑母,我见着表姑母的第一面时便提醒过表姑母,咱们燕府里的仆婢认主。我不知是不是任何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都能在孙家自封为主对孙家的仆婢颐指气使,但这里是常安燕府,燕府里的仆婢,是只认燕姓人为主的,连祖母都不敢在常安燕府自认为主,表姑母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指使我燕府仆婢?”燕秋尔微微一顿,突然怒喝道,“都退下!梁管事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你们便如何做,可别丢了燕家的脸!”
“是!”仆婢们异口同声地应道,而后赶忙散开。
若不是顾虑着燕府的颜面不想给人烙下话柄,就凭他们这些个仆婢就能整死这不知道哪来的泼辣娘子,哪儿还用五郎君亲自出面啊?老夫人这是上了岁数心盲目瞎吗?怎的什么人都往他们府里带?才走了一个燕峰,这又来一个孙兰,燕老夫人是嫌弃他们府里太安静了吧?
“你!”燕秋尔的这番话可真是气到孙兰了,“五郎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姑母请来……”
“表姑母是祖母请来陪祖母说话解闷的,可表姑母这样在府里四处闲逛,能给祖母解闷吗?烦请表姑母先弄清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若表姑母做不到该做之事,那就劳烦表姑母哪里来的,就回哪儿去!”
孙兰被燕秋尔的气势吓得一抖,更是被燕秋尔的言辞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的这般没教养?!燕家主便是教导你这般与长辈说话的吗?”
“不是谁都能在燕家被奉为长辈的。”
“你、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孙兰自知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对付不了燕秋尔,一咬牙,便暂且将这口怨气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