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1 / 2)

第151章

岑溪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回答一样,又说:「你要是实在怕疼, 就全麻吧。」

「我不怕!」

她有些恼了, 说话声音也大了, 岑溪却反而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落入岑溪圈套,被戏耍了一番。

她一直以自己的冷静理智骄傲,此刻却忍不住孩子气地瞪了他一眼。

岑溪笑了一会, 不笑了,哄她:「好了,我不笑了。」

岑念觉得有些委屈,过了半晌,低若蚊吟地嘀咕了一句:「……谁不怕疼?」

就算是她, 也怕疼。

她重病的那时候, 吃不进去饭,所有营养都要靠输液管输进身体里,两只手上输液造成的淤青和针孔从来没有消失过的时候。

她不是罪人,却要忍受一次次针刺的痛苦。

她疼啊,怎么会不疼?

可是所有人都认爲她不该觉得疼, 她就应该是无知无觉得寒冰,区区针扎, 又算得了什么?

她也希望有人安慰她、拥抱她、鼓励她,她看上去坚不可摧, 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又怎么会坚不可摧?

「是啊, 谁不怕疼?」岑溪温柔一笑,五指穿过她的指尖:「所以我回来了。我会陪着你,你可以少怕一点。」

配药的护士回来了,拔牙也就快要开始了。

岑念紧张地扣紧岑溪手掌,却没有之前那么不安了。

……

一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岑念失去了一颗可恶的磨牙,体验了一回邬回口中比住院开刀还吓人的电钻声。

拔牙很痛,但是有岑溪陪在一边,好像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恐怖。

回家后,家里理所当然的只有佣人。

岑念在玄关里换上室内拖鞋,岑溪在一旁问:「医生让你这几天都吃清淡些,你有想吃的粥吗?」

她嘴里少了颗牙,多了个洞,半个嘴唇都麻得没知觉了,还有什么心情吃东西?

「吃不下。」她恹恹地说。

虽然她这么说了,等她回到卧室躺了许久后,岑溪还是端来了一晚小米粥。

大约是第六感的作用,岑念一见他端来的那碗粥就不由自主问道:「这是你做的?」

「你看出来了?」岑溪一笑,端着粥碗在床边坐下:「你现在只能吃流食,小米粥正好,你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岑溪用瓷汤勺舀起一勺小米粥,吹了吹后送到岑念嘴边。

「小心烫。」他提醒道。

岑念没觉得他直接喂饭有什么不对,在不得不用输液输送营养前,她也吃过不少别人喂来的饭。

她试着抿了一口,他吹得正好,温度刚好合适,她放心地喝完剩下半勺。

张嫂人品不怎么样,手艺却很好,她在岑家住了这么久,各种各样的粥也喝过不少,但岑念还是觉得,就这碗小米粥最合心意。

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就是一切都刚刚好。

就像他会滑滑板一样,岑念也很吃惊他竟然会煮粥。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她问。

岑溪提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小时候家里没请保姆,想吃饱就要自己动手。」

「……」

岑念沉默,他提起小时候,她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在林成周葬礼上看到的他。

岑溪拿着汤勺在粥碗里搅了搅,露着漫不经心的表情:「你不说话是在心疼哥哥吗?」

岑念知道他的漫不经心是假的,可是这一点不必说破。

她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板着脸说:「不是。」

「那就太可惜了。」岑溪轻声叹息:「你要是心疼,牙就不疼了。」

岑念就着他递来的勺子又吃了几口小米粥,暖暖的粥流下喉咙,连带着身体好像也热了不少。

岑念自牙疼开始后,食量锐减,其实她也饿。

只是她不懂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第一反应都是硬挺,面包和大鱼大肉咬不动,那就不吃,她从来不会主动提出换一碗清粥。

她不会照顾别人,同样也不会照顾自己。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爲什么同样是十七岁的少女,和诸宜比起来,她好像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知道。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她问。

岑溪垂眸吹着勺中米粥,神色平静:「问吧。」

「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他吹粥的动作骤然一停,片刻后,那勺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岑溪看着她,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癌症。」他顿了顿,继续说:「她忍受不了癌痛,自杀了。」

岑念没说话,咽下那一口米粥。

一碗粥就在一来一往间见了底,岑溪端着空碗站了起来,对岑念说:「你先睡一会吧,学校那里我已经给你请假了。」

「你呢?」

岑溪一楞,没想到她还会问这个问题:「工作……」

果然如此。

岑念问:「你在飞机上睡了没有?」

「……」

看表情就知道答案是什么。

岑念不由分说抢过他手里的空碗,说:「现在就睡,我会监督你的。」

岑溪好笑地看着她:「你是管家婆吗?」

他没想到,少女仰起头,堂堂正正地说:「是又怎么样?」

她目不斜视地注视着他,清澈见底的瞳孔里容不下一丝污浊。

他能怎么样?

岑溪只能无奈地说:「不敢怎么样。」

岑念说到做到,不仅把岑溪送回卧室,还拿了本书霸占了他的办公桌坐着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