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没法教你射箭了。”霍屹顺手帮她把头发扎起来:“你不念书,怎么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射箭。”
霍灵月的头发细细软软的,霍屹给她扎了一个粗糙的马尾辫,更复杂的他就不会了。
这是他哥哥和嫂嫂的孩子……他要抚养她长大,但不仅是让她吃饱穿暖,他希望霍灵月能成长为一个更好的孩子。
他希望霍灵月能够善良,坚强,不被欺骗,不受伤害。
之后两天,皇上依然天天召霍屹进宫,并且留在宫中用午膳。周镇偊是个上朝狂魔,会无限期拖延下朝的时间,还经常对霍屹抱怨,为什么上朝五天要休沐一天,他们应该展现出每月两千石俸禄的价值。
霍屹猜那些大臣一定经常在心里骂他。
边郡郡守依次回到长安,包括李仪。听说他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也没有拜访任何人。霍屹倒是给他送了份小礼,份额和其他郡守一样,不多不少。
李仪那边没有反应。
说起来,霍屹比他人缘好多了。霍屹对那些品级比他低的官也以礼相待,从未针对过谁,逢年过节该送的礼一点不打折扣,做事十分妥帖。他家也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亲戚,仗着霍府的势力干些强占民女,横行霸市,掠夺田产的事。他又是个边郡郡守,和长安的大臣们没太多利益冲突。
霍屹身上最敏感的事,就是霍丰年了,这让大臣们对和他交好十分顾虑,但也不至于故意为难。
霍屹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但之前丛云梦和霍灵月被迫留在长安,他只能这样保护家人。
登基大典前一天,周镇偊召霍屹进宫。
今天不止是他,皇上还召见了另一个人。内臣带霍屹去了东苑的猎场,他没见着周镇偊,内臣拿着一套猎服让他换上,还准备了弓箭。
霍屹换好衣物之后,听见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对这声音十分敏感。在战场上,能从马蹄声中听出敌军的数量和距离是基本功。霍屹抬起头,就见当今圣上一身玄色猎服,袖口收紧,腰带勒出精瘦的腰身,骑着纯黑色骏马,眼睛极亮,闪烁着摄人的光。
周镇偊很少这样情绪外露,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沉稳冷静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
周镇偊驱马在霍屹面前停下,他坐在马上,俯视着身着精干猎服的霍屹,手中的弓箭让霍屹显得冷峻锐利,他原本比冬日的寒风更加锋利,比冰雪更加凌冽,一往无前,坚不可摧,但这一切都被隐藏起来。
皇帝很久没看过这样的霍大哥,他垂头注视了很久,目光和霍屹对上,片刻之后,霍屹移开了视线。
“陛下,臣猎了只雄鹿,请陛下过目。”另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沉默的气氛。
霍屹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正收起弓箭走过来,旁边的侍从拖着一只鹿的尸体。他眉毛下垂,皮肤粗粝,脸上有明显的伤疤,使他看上去非常凶。身材高大,肌肉结实,背部微弓,发丝间有几缕白色。
拢方郡守,李仪。
李仪已至不惑之年,三朝为将,参与过无数战争,多身先士卒,以命搏命,常年游走在生死线上。
然而他至今仍然只是个郡守而已。
之前霍屹推荐的第一个人就是李仪,周镇偊对这位三朝将臣了解不多,因此招进宫里想认识一下。
同为郡守,霍屹和李仪是同级,不过霍屹是晚辈,他朝李仪友好地点了点头,李仪打量了一下他,忽然说:“霍郡守,之前你给我送了封信。”
那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当时匈奴大军入侵,霍屹觉得情势危急,所以写信给李仪,让他做好防守准备。
“信送来的太晚了,匈奴已经联合了小羌国,于半个月前发起了进攻。”李仪哼了一声:“你不是故意等匈奴退兵之后才送信过来的吧。”
霍屹:“……”这人说话果然不好听,难怪朝中人缘最差。
他仰起头,眼角眉梢的线条流畅极了,像用墨画上去的一样:“李郡守,西河边郡距离拢方郡有半个月的行程啊。”
他说完就温和地笑了一下,退后半步,给他们让开路。
“霍卿想来玩一会吗。”周镇偊坐在马上问。
他都让霍屹把猎服换上了,自然没有商榷的余地,内臣给霍屹牵来一匹白色的骏马,眼神黑亮,鬓毛极美,四肢修长如刀刃。霍屹从小练习骑射,倒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马,他用熟练的手法和白马交流了一下感情,便跨步骑上马背。
“这马名为白雾,是来自北方的高原马。”周镇偊和他并肩站着,说:“爱卿们今天尽可随意狩猎,不管猎到什么,都是你们的。”
这话是对两人一起说的,李仪打了个呼哨,坐上马之后就离开了。
周镇偊笑着问:“霍卿今天想打点什么?”
霍屹八风不动:“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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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屹:身为大越打工人,我有没有时间,当然是老板决定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