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还跪着干嘛?都起来,都起来,大家都是兄弟。”李密这才满意地伸手,将罗成搀扶了起来。
李密甚为热情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就是不知道罗成小弟这些日都上哪去了,让众兄弟好找啊,程咬金还险些为你丢了性命。”
被点名的程咬金可没李密那弯弯道道,只理解了字面上意思,赶紧红着脸,窘迫地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说来惭愧,是你程四哥没用,这丢人的事,以后都不提了。”众人皆笑。
李密话头一拐,便问道:“素问罗成小弟有万夫不当之勇,四明山失踪,便音讯全无,就是不知道上哪去了?”
罗艺眉头一挑,这人总算是入正题了。
“是啊,罗成小弟,你究竟去哪了?可让哥哥们好找。”程咬金不明就里,担心地追问道。
罗成睨了眼李密,笑对程咬金和众兄弟道:“那日,我奉命守在山脚下,遭遇靠山王杨林等人,杨林等人殊死一搏,我本就受伤,后来上山途中昏迷,被罗勇,燕朗等人护着,回到了大营,醒来后只怪我一时年轻气盛,意气用事,非要和裴元庆比武,又动了元气。没曾想之后在山下散步时,头晕目眩,一头栽到了河里,险些淹死,幸好被人所救,不过因为内伤未愈,又染上了伤寒,绝大多数日子都是在半昏迷中度过的,所以,这才耽误了这么些天。”
单雄信听完,伸手握拳在罗成右肩膀处轻捶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你小子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原来也会生病啊?”单雄信扬眉笑着对众兄弟道,“想当年,你戳起我来,那可是一点不没留情的。”
王君可调笑道:“单五哥,罗成小弟要是没留情,你早就和杨林一个下场了。”
单雄信也不恼,哈哈大笑。
罗成面上不显,心里却心生愧疚。他原本是想事实相告的,他自是信得过众兄弟,但如今瓦岗寨的皇帝不是对自己信任有加的程四哥,而是他李密!李密什么人,他还尚不清楚,但单单从他回来后,父亲与哥哥跟他说的插手兵权这些事来看,李密是巴不得纠他罗家的错来,他又怎么能在这时候给父亲和哥哥们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故而隐瞒了下来。
李密似笑非笑:“哦?可是据我所知,当时这四明山上,除了咱们十八路盟军的人便是昏君杨广的人,罗将军倒是被谁给救了?怎么救的?”
此话一出,大厅内倏地安静下来,顿时有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沉默不语,这气氛可不太对啊,李密这是笑里藏刀,步步紧逼呢。
单雄信本欲上前开口,被原本跟着李密一道前来的王伯当拉住了袖子,摇了摇头,单雄信狠刮了王伯当一眼。
罗成稍顿,目不斜视地对上那人锐利的眼眸,逐字逐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当时头晕目眩,一头扎进了河里,河水湍急,我随着水流而下,具体如何,我当时,几乎昏迷,也记不太清了,兄弟们没找到我也是情有可原,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误跌入水中,还险些丢了性命。等我醒来,已经在十几里外的一个小村庄了,据说是被一艘小渔船所救。”
李密久久不语,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异样来,偏这人一脸坦荡,毫无破绽可查,许久才伸手拍了拍罗成的肩膀道:“罗将军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休息,罗将军勇猛过人,瓦岗寨以后还得多多仰仗罗将军。”
罗成回之一笑:“皇上过奖了。”
两人这貌合神离的姿态,让在座的明眼人看着别扭,偏此时,程咬金还后知后觉地跳出来为罗成请功:“皇上,罗成小弟回来了,你可别忘了他在四明山的功劳啊,人靠山王杨林可是他给打败的,可以说是除掉了昏君杨广的一条右臂,这功劳你可不能不算啊。”
众人扶额,哎哟喂,程咬金啊程咬金,你就不能长点眼睛,这心眼到底得多缺啊,你没瞧见眼前这两位不对盘么?你是不是存心来捣乱的?
李密突然转过头,紧紧地盯着程咬金,盯得后者心里发毛,笑容僵在脸上,表情甚是无辜:“我……有说错什么话么?难道杨林不是罗成小弟给打败的?”
李密的脸色变了又变,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道:“程将军说得没错,是该论功行赏,可是——”李密的目光落在罗成身上,意味颇深地反问道,“罗将军已经是我瓦岗寨的护国大将军了,具有任意调用兵将的权利,还有什么赏赐是罗将军看得上眼的,这要是再往上升,该往哪里升?”
众人脸色一变,这意思可是再明了不过了,这不是明摆着说罗成小弟居心叵测么?
的确,当初程咬金封官时,封一个能任意调用全国兵将的护国大将军的官衔,是有些不妥。自古以来,哪有皇帝把兵权全部交给同一个人的?这不是变相诱惑他人造反么?但,当时的皇帝是程咬金,程咬金匪气极重,看重兄弟,义气大过天。而罗成小弟胸怀坦荡,对人真诚,兄弟肝胆相照,也没人提出反对。
可如今不对了,他李密就是个常人,也免不了俗套,兵权自是掌控在自己手中最为放心。
罗成抬起眼,直言道:“我不需要什么赏赐,这些本来就是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