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就是去一趟番邦吗?被你这么一说,倒好似要经历九死一生一般!”皇后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
“可不就是嘛!”燕姝不理会皇后笑声中的嘲讽,一副知之甚多的老练模样说道,“从咱们天岚出发,东去扶桑、南下琉球那都是要过海的,往西走向天竺、大食之地,便要横跨吐蕃抑或安西一带,往北若想去回纥便要经过突厥。”
当燕姝说到突厥的时候,燕浮生突然偷偷在燕姝身后扯了扯燕姝的衣服,燕姝心里一个激灵,瞬息之间便决定将话题停在了突厥,继续说道:“别的地方先不说,单说这突厥,北地严寒,条件恶劣,那又是高地又是雪山的,哪是寻常人想过就能过去的?更何况突厥民风彪悍,寻常人也受不住啊!燕家的商队若非是有百年的经验,也是不敢轻易去的!”
这话说完,燕姝也明白了燕生为何突然要她联络后宫赵婕妤牵线太后,这是为了要抢左家去回纥的机会。可是为何?燕家百年,虽也与皇家做生意,可却从不掺和皇家的事情,怎的突然……燕姝转着眼珠子想着,余光突然瞄见笑得轻浮的九皇子楚易。燕姝突然明白了什么。
太后沉吟一会儿,点头应和道:“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突厥之地确是难过。”太后表情严肃地眯着眼睛,似是在想比他们所说话题更加严肃的问题。
房间里一时陷入一片沉默,太后在思考,皇后无理无据也无从作梗,只暗恨左家不争气。燕浮生偷偷瞄了楚易一眼,见楚易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口讲话题转了。
燕家商队之事只要太后记在了心上便可,此时若是在这上面花太多的时间,反倒是会引起太后疑心。
“哎呀!怎的说起这些事情来了,差点儿就要忘了这件东西了!”燕浮生惊呼一声,打破了一室沉寂,而后转身,取过肖娘手上的木盒,“家姐前几日来府里传话,说赵婕妤身怀龙嗣,身子沉重来不了兴庆宫陪太后解闷,故而一直心忧。”燕浮生适时停下,等着太后接话,而后才好往下说。
“赵婕妤有心了。”宫妃之中,也就赵婕妤三不五时地跑来兴庆宫陪她说说话,偶尔还会在这儿住上三五日,这不怀上了龙嗣,才被皇帝强拧着带回了大明宫去养胎,“女人怀胎生子是极辛苦的事情,便让她安心休养吧,一切以龙嗣为重。”
燕姝笑道:“赵婕妤与皇后这不都是孝顺太后嘛,不亲眼瞧见太后安康,她们怎么能安心?”
皇后睨了燕姝一眼,心中越发不快。
燕姝这边说着,那边儿燕浮生就将木盒打开,交给了女官。
“赵婕妤想让燕家帮忙寻些可辟邪保平安之物,刚巧燕家此去西域除了那那兰提花,还得了一块上乘的血珀。今日叨扰太后,便是替赵婕妤跑这一趟,将这血珀交予太后。”
“血珀?”皇后探头往那木盒里瞄了一眼,“血珀难寻,品质上乘的更是可遇不可求,燕家得了此物竟没能立刻高价卖出?怎么觉得你们这血珀像是特地为太后准备的呢?”若是特地,便是有预谋、有目的的。
“民女惶恐。”皇后这话说得严重了,燕浮生与燕姝赶忙跪下,燕浮生微微咬唇,犹豫道,“血珀难得,以往寻到了皆是能立刻卖出的,唯有这一枚血珀,我燕家却是不敢擅自售出。”
太后小心地将那枚血珀从木盒中取出,对着光瞧了瞧,见这血珀通明透亮,阳光一照流光浮动,确是上乘之品,最为难得的是这血珀之中还裹有什么东西,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楚易也是第一次见这血珀,暗道燕家确是有几分能耐,能寻着这血珀,还能将这血珀弄到手,这过程可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
“这不就是寻常的血珀吗?宫中就有几颗,我瞧着都差不多啊,怎么就不敢卖了?”说着,楚易又凑近太后几分,仔细打量着那血珀,一脸困惑。
“民女斗胆,请九殿下仔细看着血珀里面的东西。”
“里面?”楚易瞄了一眼燕浮生,便又打量起那枚血珀,“这里面的……是草叶?”
“是不是草叶民女不知,请九殿下注意它的形状。”楚易在太后面前扮天真努力辨认的模样有几分好笑,可在太后面前又不能失礼,燕浮生忍得好辛苦。
燕浮生就是不肯直说,楚易只能再接再厉,继续辨认,然而看着看着,楚易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弹起:“天啊!”
太后还没看出端倪,倒是被楚易这一声惊呼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嗔怪道:“做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瞧出什么来了?”
楚易又坐了回去,将太后手上捏着的血珀的位置调整了一下:“祖母,您这样再瞧,有没有觉得……这草叶拼成的形状像是……龙?”
这龙字一出,太后的心猛地一颤,这一次就不是抱着玩闹的心去审视那枚血珀了。有了楚易的提点,太后是越看越觉得那草叶拼出的形状像是一条盘龙,盯着敲了一会儿,便小心地将那枚血珀放回盒子,一脸严肃地看向燕浮生。
“这血珀乃是天然而成,人是做不得假的。商队将这血珀带回之时,家父只瞧了一眼便吩咐将这枚血珀收好,此等天赐之物,应属天家,无论谁给多少钱都是不能卖的。家父本想着先将此事告知堂哥兵部燕侍郎,而后再寻个机会将这血珀送入宫中,只是没成想倒是赵婕妤先有托于家姐,民女便将此物带来,献与太后。”燕浮生的话仅止于此,再说多了就是奉承天家、奉承太后,说得好了可得太后欢心,说得不好便是前功尽弃,倒不如将话留给楚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