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反正是不能下水的。
然后男娃娃一处、女娃娃一处。
秦大人泡了出来道:“这地儿真不错。楚大将军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吧。可惜我还要回去理事,回头有机会再来看望大将军。”
秦大人和秦夫人走了,姜二和陆晏这才有机会向楚元说他们杀舒翰的经过。
之前在饭桌上、在汤池里说的都是刺杀其他北戎将领的事。
谢穆宁也端了盏八宝茶坐在旁边听。
这些事情,军中和悬镜司也都是默认谢穆宁是有资格听和提意见的。
姜二道:“我原本以为杀舒翰是最困难的。但没想到他自己已经生无可恋了。”
楚元没坐轮椅了,很舒服的靠躺在榻上。
秦大人不在,他又不挪动,便不委屈自己坐硬邦邦的轮椅。
“怎么说?”
姜二道:“中蛊之后,他冬天好像是特别的难熬。尤其是悬镜司将苗疆大祭司那个软骨头的徒弟暗杀之后。”
陆晏补充道:“我和二公子找到他的营帐的时候,他似乎刚发过病。因为不想被人目睹他当时的惨相,所以把侍从都驱赶出去了。”
谢穆宁听到这里不由瞥了楚元一样。
楚元当没看到,“后来呢?”
姜二是为了以策万全所以让陆晏和他一起去的。
当时舒翰看到他道:“你总算是来了!”
“听起来你好像等我挺久了似的。”姜二抽出薄如蝉翼的双刀。
在舒翰背后,陆晏也抽出了腰间软剑。他们本来打算暗杀的,杀不了就立即撤。
但没想到舒翰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而且没有声张。
“也没有多久。是此战结束我才认识到天|朝北境恐不是以前那样好侵入的了。不过,我确实早就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
舒翰成过亲,但是无子。
他给龙凤胎妹妹和乳母安排了隐秘的去处。这样万一他死在外头,她们的生活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依然可以衣食无忧过完此生。
这去处,既不是天|朝,也不是北戎。而是中立的某国。
姜二不由气道:“你要是觉得活着遭罪没意思,你干那么多坏事做什么你连两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都不放过。”
舒翰大概站着费劲,他就近坐下道:“都说我是此战结束才有了这样的认识,之前总还是有些不肯死心的。楚元是不是解毒了?没解也不要紧,这一仗他其实也没做什么。谢穆宁确实是可以代夫出征的。他手下的将兵也都肯用命拼。”
他咳了两声,端起旁边的参汤喝了。
“姜二,你是长公主的亲子。所以你哪怕你杀了那么多人都可以回头是岸。但我不行!我当年如果选择把真相和盘托出,平国公和长公主只会要了我的命,然后再偷偷的找你,都未必会公开你的身世。而且我不能不管妹妹和乳母。最要紧当时是北戎强、天|朝弱。而我算是北戎人!我多年前就认识了随同使者到京的国主,那时就奉他为主了。只希望他能开创伟业,许我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
陆晏道:“所以你毫不犹豫的捅了太子殿下?”
难怪那时候纳真肯出一万五千被掳走的边民交换舒翰一人,又那么重用他。原来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是的。烈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既然选了边站,就要从一而终。我回到北戎,助国主上位。但依然因为不知道几分之一的汉人血统受歧视。但只要国主大业能成,以后谁敢当面笑我?可是天|朝放我回来前对我下了蛊。这也算是我捅太子一刀的报应吧。如今一日比一日难过,眼看我想要的一切也将成空。生无可恋,死亦何惧?不过,我不是会自杀的懦夫。姜二,我给你个公平一战的机会。”
谢穆宁道:“说到底他是对纳真和北戎失去信心了。这就是你说得彼消此长,然后你公平一战杀了他?”
姜二点头,“他刚发过病,又没有召唤人协助。而且有人听到动静问及,他还代为遮掩了。”
楚元道:“那他其实还是借你的手自杀。他居然真的放过了你俩?我还以为当初他放跑兆慧大师师徒只是因为不影响大局。他怎么想的呢?”
姜二道:“他或许对姜家、对我的感情也很复杂吧。”
“那你呢?”楚元看向陆晏。总不能是顺手放过的吧?舒翰就是真不想再捱下去也不至于就这么放过北境悬镜司的千户。
陆晏道:“他亡妻,是我舅舅的女儿。我小时候也一口一个‘表姐夫’喊过他的。”
楚元和谢穆宁恍然。京城的权贵姻亲关系跟蛛丝网似的,他们也不是每一家都理得清。
姜二心头对有养恩的姜家抱愧,对亡妻也抱愧,所以才放过了他俩。
楚元道:“这一趟辛苦了,好好休整一下吧。”
“是。”
那两人告退出去,谢穆宁道:“听他们说了经过,我终于有了舒翰死了的真实感。你说纳真事后得知他还掩护了刺客,一心求死得是什么想法?”
楚元道:“肯定也是纳真退走后的言行,甚至是纵容了其他人轻慢舒翰,这才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这证明,纳真心头也开始不确定了。以前北戎人都觉得天|朝就是待宰的羔羊,顶多不过是会防守的羔羊。只要他们过来薅,总是能薅走许多羊毛的。纳真也是命不好,遇上天|朝军力强大起来了。不然以他的资质,还是可以为北戎开疆拓土的。”
谢穆宁点点头,然后呼出一口气,“换子风波总算是翻篇了!”
楚元道:“但带来的夺嫡之争,越来越白热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