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境走的是一条早已经废弃多年的走私通道。十分的偏僻,而且久不启用,里头遍布乱石,到处都是灰尘。
众人都用布巾掩住了口鼻,鞋底也都包上了布帛。
谢穆宁看这里头一点走过人的痕迹都没有,小声问楚元,“你们上次不是走的这里么?”
“不是。不过上次那条道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楚元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具体计划,他们带了一百二十人出营。
这条道很窄,只够两人并行。
楚元牵着谢穆宁走最前面,其他人两成排的跟在后头。脚步声十分轻微,要不是隔这么近,是断然听不到的。
出去之前,先派人出去探了探,得到平安的信号众人才出来。
重见满天星斗后,谢穆宁道:“我们这就到北戎了?”
“两国陆上相连,本来就有一些这样的通道,禁之不绝。不然北戎小股的人是怎么过去的?”
楚元对着众人比了几个手势,他们便六个一组分散开来。
“哪怕杀红了眼,杀顺了手也要记得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你们回来。我会等到第三天的这个时候。若你们到时候没见到我,便自行回去。”
众人一凛,将军说了会等自然会等。如若不在,那自然是出事了。
这一次将军原本可以不过来的。但他们是第一次行动。将军说他会过来,必要的时候替他们引开敌人的注意力。他希望,他们能有尽可能多的人回得去。
这么多人一下子冒出来,自然是不好隐藏的。因此众人向楚元行礼后,便一组一组的分头离开了。
整个过程,楚元一直很认真的看着他们年轻的脸庞。这一次他带过来一百二十人,势必不能全部带回去的。
这些年轻的生命,注定有一些要永远无名无姓的留在异国的土地上。
但即使没有使者的事,这次行动也势在必行。
这就是特训他们的意义。
谢穆宁想到这里也有些伤感。
楚元捏捏她的手,“走——”
跟着他们的还只有六个人。
八个人一路猫着腰或者是趴俯在坑洼里,凝气屏息避过了一拨又一拨巡视的北戎士兵。
远远看到了有亮光的小村子,楚元这才对谢穆宁道:“我们留在边界线附近随机应变。这村里有悬镜司的一个点。”
“那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分赴诸国,杀掉北戎派驻当地的使臣。顺便打探咱们那一干使臣的行踪。没准那些地方才有咱们的人在等待救援。至于杨乐,我们看看再说。不行就还是用粮食交换。”
谢穆宁眼睛一亮,北戎这边大军压境,要在万军丛中暗杀将领着实不易。要想救人也难。
但其他诸国就不同了,北戎人之前即便在盯防,也不会留意到神兵天降一般的□□士兵。而且他们的防备肯定没有军中森严的。
诸国说是国家,但其实距离很近。但派驻各地进行掌控的北戎使臣也非泛泛之辈的。
这么三两天里折损过多,也会伤筋动骨。
如果能帮到其他己方被追杀的使臣就更好了。
楚元带着谢穆宁一路疾走,间或停下避着巡视的北戎士兵。
只是望山跑死马,他们足足又走了半个时辰才抵达了小村。
他们过来之前,换了北戎的服饰,并对容貌做了些掩饰。譬如楚元此时就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谢穆宁是小娇妻。此时倒是不用再更换了。
被分派和他们一起的关永宁上前三长一短的叩响柴门。
有人拉开门,朝他们看了几眼,“进来——”
屋里还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两个小的一个差不多十岁,一个也七八岁了。
谢穆宁有些惊讶,这岂不是已经在这边潜伏了十年了?一家四口,倒是挺适合潜伏的。
楚元道:“先在这里歇歇脚。等快天明的时候咱们还得出去,从官道大大方方的进村。”
那是,不然一个家里突然冒出几口人太显眼了。
不过,需要出再进来的也就是楚元、谢穆宁和关永宁和另一个叫司年的士兵。另外四人白天都不会在村里露面的。
这一家子立即安排他们住下休息。
谢穆宁问道:“我们明天以什么身份来?”
“孩子的大舅舅、舅母,还有小舅舅。关永宁扮作下人。眼看又快打仗,我们来接姐姐一家离开边境回王城定居。我会说北戎话,王城口音。你要是不会就装哑巴。”
谢穆宁道:“我会说,但不是王城口音。”
“那没事。”
第二天三更过半,楚元叫醒谢穆宁。
他们走出十里地来到官道上。
在等上路的时候,谢穆宁蹲下看地,北戎人老过来抢粮食,他们自己种不出来么?
“他们这边缺种子,缺种地的好手。而且抢惯了,哪还想辛苦耕种?我记得从前北戎王倒是跟朝廷讨过一回种子,他们不想为粮食被□□拿捏。抢毕竟只能抢边城一地。”
“后来呢?”
“前礼部尚书说喂饱了狼,势必南下攻击中原。逼不得已给了种子,全是蒸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