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另一只手摸着陆讷染上情*欲的眼睛和嘴唇,嘶哑着声音说:“刚让了你一回,这回总得让我来了吧?”苏二知道,陆讷对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挺没信心的,所以特别被动,直男么,能理解,自己要不退一步,他们俩永远不可能进一步。苏二都想好了,先牺牲一下,下次再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陆讷的脸上顿时划过窘迫,抓着苏二的手纹丝不动,舔了舔干涩的唇,说:“不行,我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
苏二诱哄道,“你看我都为你牺牲这么多了,你为我牺牲一下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其实做下面挺好的,我保证不让你疼,让你舒服得把嗓子都叫哑了。”
任凭苏二说破嘴皮子,陆讷就是不为所动,最后干脆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被子一蒙,闷声闷气地说:“困了,睡了,明天还早起呢。”
苏二的一张脸吧嗒一下挂下来,狠狠地推了一下挺尸的陆讷。陆讷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打鼾,把苏二气得不行,差点儿没触犯刑法。
陆讷一开始是装睡,没想到后来真睡过去了。苏二郁闷得又抽了一支烟,看看陆讷睡得没心没肺的样子,觉得跟这种人计较太不值当了,自己掐了烟,关了灯也躺下睡了。
陆讷在香港待了两天,没再见过岑晨,以后也没再见过,他跟苏二也从没谈起过有关岑晨的话题,好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在他们的生活中存在过。陆讷知道苏二肯定背着他做过手脚,他那样的人字典里从来没有宽宏大量,睚眦必报才是他的人生准则。不过陆讷一点儿都不担心岑晨,一是因为本来对这人就没好感,二是岑晨这样的人其实生命力特别顽强,他有一种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本能,本能地判断出利弊,本能地见风使舵伏低做小,本能地往上爬。
接下来,陆讷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飞了六个城市做宣传,《情人藤》终于赶在国庆档的尾声上映了,老实说,这档期真不算好,前有两部好莱坞特效大片,同时上映的有一部国内著名导演卓荻的古装武侠大片《摩罗》,是《情人藤》最大的对手,两部好莱坞大片上映已经超过一周,渐渐淡出观众视线,而《摩罗》正来势汹汹。
两部电影同一天上映,又都是古装剧,《摩罗》是知名导演+一线影星+巨额投资,怎么看都是影院和观众首选的目标,虽然影片质量存在争议,但不妨碍人家的吸金能力,上辈子《摩罗》就收获了将近五亿的票房。陆讷真心心里没底。不知道《情人藤》会不会沦为炮灰。
首日排片,《摩罗》占37%左右,《情人藤》位居第二,占20%,略输一筹。首日票房,《摩罗》1200万,《情人藤》550万。
陆讷是从网上看到这个数据的,具体准不准确,他也不清楚,用他的话说就是,他就是一拍电影的,电影拍完了,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该怎么卖是发行商的问题。他也没去影院看自己的电影,前段时间马不停蹄地做宣传,飞机上的工作餐吃得他都快得厌食症了,一忙完,他就彻底不想动了,就想做一只混吃等死的猪。
张弛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被苏二讨伐他脚趾甲的问题。
陆讷跟苏二也小半月没见了,一见面,天雷勾动地火,就亲一块儿去了,从玄关一直亲到卧室,衣服脱了一地,扑到床上跟野兽打架似的,结果谁也没把谁压下来,陆讷的脚趾甲还把苏二的小腿给挠花了。
出了一身汗,两人都有点儿熄火了,躺床上喘气儿,苏二就把挠花的小腿给陆讷看,义正言辞地鞭挞,“你说你好歹也是一知名导演,能剪剪脚趾甲吗?全国人民都跟你似的,每天得发生多少刑事案件啊?”
陆讷给烦得不行,“咱们能跳过这么二百五的话题吗?你不觉得这话题跟地方电视台自制的乡村剧似的,砸地上都能扬起二斤土来,特别对不起我知名导演,你富二代的身份。”
苏二还来劲儿了,“不行,你赶紧找个指甲钳出来,把你那脚趾甲剪剪,不然我精神不稳定,容易做出不能挽回的事儿来。”
陆讷闭着眼睛哼哼,“找不着了,上回搬家不知道搁哪儿了。”
苏二瞪了陆讷一会儿无果,自己爬下床,撅着屁股翻箱倒柜地给他找指甲钳,过了会儿,陆讷都快睡着了,苏二回来了,死命地推着陆讷,“赶紧起来,我找着了。”
陆讷猪一样的哼哼,任凭苏二怎么折腾,就是意志坚定地装睡。苏二给弄得没法儿,拉着他的一条腿,拖尸体似的拖到床边,自己坐在床下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把陆讷一条腿架在自己肩上给他剪脚趾甲。他剪得特别认真,聚精会神的,跟搞科研似的。
陆讷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样子,忽然心里就一动,剧烈的跳动是如同余韵般的颤动,嗡嗡嗡的,震得身体发麻,像有什么酸汪汪的东西流出来。他坐起身,将另一条腿也架到苏二肩上,看起来跟骑在他脖子上似的,温柔而缓慢地呼撸他的头发,轻声叫唤他,“漾儿……”
苏二板着脸回头乜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干嘛?”
陆讷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张弛的。
张弛的声音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整个声音就不在平时的那个调上,“老陆,最新消息,《情人藤》目前票房3300万,仅次《摩罗》的3700万,跟你说,这个周末票房肯定会有高*潮,破亿不成问题,成美的老总笑得都快得癫痫了,他已经放出话来,票房破三亿就立刻立项拍续集,公关部门已经着手筹备庆功宴,老总要亲自给主创人员发红包……”
第五十一章
《情人藤》讲的其实是一个特别简单的故事,痴情女人负心汉,但再加上一些玄幻的东西,就颇显奇情吊诡,故事一开篇,就是深夜,下过雨的青石路面,被昏黄的灯光照着,反射着明晃晃的亮光,一只野猫忽的窜出来,悄然无声地落在路中央,回头一看,一双黄玉一样的眼睛幽幽地盯着镜头,高跟鞋的声音慢慢地由远而近,咔哒,咔哒,在阒然的夜晚显得非常寥落。一个女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镜头里,暗红色的旗袍,空荡荡的,下面瘦削而高挑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柴禾。
沿着青石小路,她走进幽深蜿蜒的小巷,然后在一闪枣红色的大门外停下,她站了一会儿,慢慢地抬起眼来,这时观众才第一次看清楚她的长相——
一个苍白的,两眼无神,如同纸糊般的人,深陷的眼窝里透出的是丝丝缕缕的疲倦、幽怨,只有嘴唇,还留着一点儿残红,如同一只艳鬼——白小酌。她怔怔地望了鎏金铜环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扣了扣。
枣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是一个弓着背的老头,掀起眼皮不带任何感情□j地看了她一眼,说:“小姐找什么人?”他的声音粗噶难听,如同指甲划在在玻璃上。
白小酌幽幽地开口,“我找陈先生,我打听了很久,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儿。”
老头让开身子来,白小酌跨过门槛,朝里面走去,身后传来老头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语,“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声音苍老粗噶,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镜头随着白小酌慢慢推移,不远处,一点幽幽的灯火渐渐变大,尽头,阶下,站立着一个手提灯笼的年轻的男人,一身白袍不染尘埃,温润如水的五官糅合了仙气与妖气,在寂静浓重的夜色中,凤目星眸轻轻一扫,却仿佛要将人心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