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巨大的s形轨迹上,何翩然横跨整个场地,运用密集的难度步伐,完成这个需要极致滑行功底才能完成的任务。
曾经她也怀疑过,自己真的能做到吗?特别是背上伊维特的降落伞后,她每一个动作都背负着千斤巨负,原本快速灵巧的用刃一下子变成瓦刀,上面还黏着水泥,动作迟缓又尴尬,何翩然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之前的滑行能力,纵然技巧烂熟于心,但身体和伤病的限制已经不堪重负,是伊维特的严厉和自己的坚忍不拔把信心找了回来,当她摘下降落伞的一刻,飞翔一样的感觉给了她最快乐的体验。
就是这样,在飞,但是不用翅膀,幽灵和鬼火怎么会需要翅膀?它们本身就悬浮在空中,飘摇不定,来去自如,只有最华丽的步伐和最清晰的用刃能表述出这种状态,当然,还要有李斯特演奏时,那不可思议的手速。
何翩然,她已经让不可思议变得近在咫尺,这一串步伐,是滑行技巧的饕餮盛宴,轻巧的小跳,梦幻的捻转,华丽的内刃大一字绕环,流畅的衔接……她虽然面上依旧是冷若冰霜,但心底已经展露笑颜,就是这样啊,这样的感觉,当初她第一次站在梅加体育馆的冰场上,期待与兴奋,快乐与勇敢,她能够体会到生命在绽放的滋味,灵魂随着音乐舞动,这些别人看似高不可攀的技巧对于她却仿佛与生俱来,自然的,刀刃就该这样行走,就该留下这样的痕迹,就该让所有人惊呼,就该让她自己也陶醉其中。
何翩然多希望这一刻永远不会停止,她会永远的滑下去,在这样神奇的音乐中,用她的技巧和情感,用她的汗水和生命,演绎她的热爱。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瓦伦蒂娜下巴快掉在地上,“她是怎么做到的!”
“安静。”夏天的指甲已经在手指肚上留下一个个深红色的痕迹。
在她们身边的苏薇已经落下了眼泪,是啊,她们都在惊叹,惊叹师姐不可思议的技艺和能力,只有她清楚,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刻,为了这些看似超越人类极限的技巧,师姐究竟付出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苏薇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喊着:加油!加油啊!
坐在离冰场很近的伊维特,极力克制情绪,才忍住了眼泪,原来梦想成真的感觉,这样美好。
如果只靠天赋,何翩然是走不到今天的,天赋只是这个赛场荣耀顶端的必备条件,她之所以能为桂冠一战,是因为付出了太多与才华天赋匹配的努力。
天才这个词,何翩然当之无愧。
银色的鬼火从冰场尽头飘至眼前,又犹如幽灵现世,再闪转回去,何翩然气质冷峻,鬼魅阴森,把整个赛场变成她的死亡领域,所有观看她表演的人都如同中了诅咒,他们沉默的好像在凌晨的墓地,被控制,被操纵。
他们的心跳都握在何翩然的手中。
燃烧的鬼火,死亡的精灵。
她停住步伐,人们忘记了鼓掌和欢呼,当最后的旋转开始,终于有人开始起立鼓掌,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观众站了起来,记者和解说站了起来,观看的选手们站了起来,从观众席到转播席,
从赛场边到赛场之外,人们有的沉默有的流泪,都站立起来,准备迎接节目末尾的狂欢。
幻影的旋转最后结束,何翩然手臂随着最后的一个音节收拢,她听见音乐消失,观众在视野里浮现,他们都在欢呼啊,都在尖叫,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呼吸也开始困难。
“你看,这很难,但你做得到。”
伊维特曾经这样说。
是啊,我做得到!
何翩然深吸一口气,四面行礼,带着自信和骄傲,带着卫冕冠军的气势,虽然靠前,但仿佛压轴。
解说席位上,两个加拿大的解说员一边站着激动鼓掌,一边仍然敬业的不忘记职责。
“你知道吗,哈维,当年李斯特演奏后将自己的手套摘掉扔下台子,下面的贵妇人可是不顾仪态和身份,疯了一样扭打在一起争抢。”
“天哪,我理解她们,真的,假如现在何翩然愿意把她身上随便什么东西扔下来,我一定会杀了要和我抢的人,一定会的,我可不是开玩笑!”
“我当然相信,就像我当初相信她会回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