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会来,自然是与康熙事先请示过了的,康熙的心思他清楚得很,虽然康熙他恼佟国维,但是对自己舅舅多少还是有几分心软的,佟国维的行径,别说革职了,流放更甚至斩首都不为过,只是佟国纲到底是死了,已经给不了他死后哀荣,但完全的置之不理他心里又总有些过不去。
所以胤礽很贴心地去跟他说了,想私下去送大舅公最后一程,康熙自然是当即就准了,心里还很欣慰胤礽的通情达理。
半个时辰过后,胤礽的马车在佟府门外停下,听了消息佟国纲的几个儿子忙赶了出来跪迎他,一个个俱是双眼通红满面戚色,除了那跪在最前头的长子鄂伦岱,阴沉着一张脸抿着唇连哀容都没有,胤礽看着微摇了摇头,抬脚进了门去。
上香,磕头,祭奠过后,又慰问了佟国纲的众儿子几句,胤礽才起身离开,走鄂伦岱身边经过时,微顿了一下脚步,这才大步走了。
胤礽并没有走远,就在与佟府隔了一条街的茶楼稍歇,不到一刻钟鄂伦岱就来了,请过安之后胤礽叫人给他赐了座,无声地喝了半盏茶,沉默了一阵,胤礽才开口问道:“你阿玛过世了,你有什么打算?”
“阿玛虽然不算死得其所,却也不是待罪之身,等丧事过后,奴才袭了爵位这公府就是奴才做主的了。”
“你明白就好,”胤礽道:“爷不妨与你直说,小舅公那边,怕是很难再有翻身机会了,他犯的不是一般的事,年岁也大了,接下来怕就只能在府中颐养天年了,大舅公一生骁勇,到最后竟被连累至此,连个身后荣勋都没挣到,皇上心里多少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只是眼下却也不好表示什么,但只要你以后不做糊涂事,争取表现,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奴才谢太子爷您提点,实不相瞒,二叔与奴才家一早就分了家了,奴才本想着能互相帮衬着是最好的,只是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虽不说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也还是尽量减少往来为好,外人却也说不得是奴才不念亲恩。”
鄂伦岱说得很决然,实则他与佟国维关系本就没有多好,与他亲阿玛佟国纲之间都没有多少亲情可言,只不过因着胤礽屡次三番的私下提点,这面子上的孝顺做得也还像个样,没闹到像从前那般佟国纲亲口向康熙请诛他就是了。
胤礽与鄂伦岱其实面上并无过多的往来,鄂伦岱此人虽然刚愎自用,却一直记得当年是因为胤礽的三言两语让康熙将他提进善扑营,到如今扶摇直上做上了康熙跟前的御前大臣而受到康熙宠信,所以即使胤礽并未表现过拉拢他之意,他却一直对胤礽颇为敬重。
而每一回他与佟国纲或是两个弟弟之间生了嫌隙争吵不休,胤礽也不知从哪里得知,却总会让人私下带口信给他,让他稍安勿躁忍得一时日后才能成大器,鄂伦岱虽然不解胤礽的用意,倒是一直都记在了心上却是真的。
像如今这样,鄂伦岱私下里与单独与胤礽请安却是头一回,而胤礽一开口便是将康熙的心思透露给他,其实鄂伦岱心下还是有些意外的,胤礽听了他说的,徐徐道:“既然你说了实话,爷也说句心里话,爷对大舅公从来敬重,对你也有几分佩服,你如今是皇上身边亲信之人,要用心为皇上办差,别让皇上,让爷失望了才是。”
“那是自然,太子爷放心。”
看着鄂伦岱恭敬跪下去的身影,胤礽勾起了嘴角,他不需要整个佟家,也要不起,只要眼前这个善扑营御前大臣日后能为他所用,就够了。
从茶楼里出来,一直随着胤礽身后的施世范问他可是要在回宫去,胤礽正要点头,何玉柱却突然面露为难之色,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提醒:“太子爷,您忘了前两日您约了大贝勒今日在外城的四宜园见的。”
“……”还当真是给忘了。
施世范见胤礽一瞬间脸上露出苦恼之色,便有些好奇,随即又很天真地说了一句:“太子爷是有话要转给大贝勒吗?臣也正要去外城办点事,要不臣替您跑一趟?”
何玉柱的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胤礽听了脸上的苦恼之中又添了一抹尴尬,竟是头一次语塞了。
四宜园里。
漫不经心喝着茶,心不在焉听着戏的胤禔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现下的坐立难安左顾右盼,他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个早上了,太子爷的身影却始终未出现。
想起上一回他约胤礽,结果他因为半道上被明珠拖着耽搁来迟了没见到人,这一回胤礽破天荒头一次主动邀约,却似乎又是与他闹着玩的不成?
过去,胤禔已经开始怀疑胤礽当真是在戏耍他,又半个时辰之后,茶园一楼的进门处终于是出现了一个他熟识的身影,来的人却不是胤礽,而是……胤祉。
胤祉抬头环视了一圈,在二楼的角落处看到了胤禔的微有些嘴角抽搐的表情,轻笑了笑,抬脚就上了楼去。
及至胤禔面前,胤祉便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去,道:“难得来外城也能碰上大哥,大哥,帮弟弟一个忙吧。”
☆、亲吻
“难得来外城也能碰上大哥,大哥,帮弟弟一个忙吧。”
“帮什么?”胤禔其实心里不怎么痛快,也不想应付胤祉,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还是耐着性子与他说起话来。
胤祉斟酌了片刻,才慢慢问道:“前两日,汗阿玛是不是把给荣宪姐姐送亲的差事交代给了你?”
原来是这事,礼部定下的荣宪出嫁蒙古的时间就在今年底,而前两天朝会后康熙又单独留下了胤禔,与他说了要他给荣宪送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