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这幅字送我,第二,你是如何结交的这个顾炎武,你原原本本说清楚。”
康熙早在十四年的时候就有开博学宏词科的意向,那个时候养在宫外的胤禔整日没事就在大街小巷晃荡,有一回出了外城去玩,在茶园子里碰上康熙派去游说顾炎武的官员被他三两句话堵得一鼻子灰怏怏回了去,瞧见这一幕的胤禔好奇之下悄悄跟着顾炎武身后回了他的住处去。
顾炎武住在广宁门附近的一处四合院里,还开办了学堂,教一些半大的孩子念书,胤禔因为对这人感兴趣又本来就闲得无事,于是日日去到他院子外面眼巴巴地看着,而顾炎武看他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虽然穿着打扮看着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但汉语说得流利又每日都来,便只以为是附近商贾人家的孩子,爹娘忙着做买卖才会疏忽了他,又见他人虽小却很聪明,干脆就让他进了学堂去听课。
顾炎武教授的东西不同于平日里学的那些,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河漕、兵农、经史百家、音韵训诂之学,往往是天马行空,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这样的教学方法对那些一心想孩子考科举金榜题名的家长来说自然是不感冒,生源流失得很快,没多久的时间学堂里就只剩下胤禔一人,俩人镇日谈古论今,闲话家常,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一直到两年之后,顾炎武无意中发现了胤禔皇家阿哥的身份,盛怒之下将之逐出了师门,胤禔百口莫辩,没多久又被康熙召回了宫,那以后也只有每年正月初二能借着给叔王拜年的机会出宫去见他一面。
胤礽听罢胤禔说的,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疑虑,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一时却是说不清楚,于是也只是道:“原来如此,那这幅字……”
“太子爷既然喜欢便拿去吧。”
胤禔说着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取下墙上挂着的字,仔细卷了起来,递给他:“还请太子爷好生保管着。”
“放心。”胤礽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据为了己有。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胤礽回了正房去,何玉柱伺候着他更衣,看着他拨弄着从胤禔那里得来的东西,突然冒出了一句:“太子爷您来一趟东头所,可真是有的吃有的拿,收获颇……”下面的话在胤礽横过来的目光逼视下吞了回去,讪讪自掌了嘴巴。
胤礽冷冷一哼,谁让他被自个抓到了把柄,不拿白不拿,虽然这行径确实是挺无赖的就是了。
☆、离间
因为换了床胤礽其实没怎么睡,寅时不到就醒了,叫了何玉柱进来伺候着起身,听闻外头雪已经停了,便道:“先去乾清宫吧。”
“要不要等大爷起了再一块过去?”何玉柱小心问道。
胤礽冷冷撇他一眼:“他倒是好大的面子,要爷等他,你是他的奴才还是爷的奴才?”
“奴才多嘴了。”何玉柱慌忙自掌嘴巴。
胤礽轻哂,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借住了一宿的东头所。
进乾清宫的门之前,何玉柱小声提醒他:“爷,昨晚来伺寝的是皇贵妃。”
胤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赶巧今日康熙也起得早,胤礽没有等多久便进了去给他请安,父子俩闲聊起来,胤礽主动提起昨日在东头所借宿一事,康熙也没有多问,却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昨个儿是不是去了永和宫?”
“是,还带了四弟一块去。”胤礽主动坦白道,虽然不知道佟氏在康熙跟前说了什么,但是几乎不用猜也知道她必然对自己的行为很不满。
康熙闻言微皱起眉:“你怎么会想到带胤禛一块去的?”
“带四弟去看六弟啊,”胤礽说着犹豫了片刻,又道:“汗阿玛,其实是四弟说想去给他额涅请安,我才带他去的。”
“朕听太皇太后说,之前在西苑的时候,胤祉因为这事指责过胤禛?”
胤礽不动声色回道:“三弟年纪小,咋咋呼呼的口无遮拦,他说后来荣妃母知道了这事已经教训过他了,还请汗阿玛不要再责罚他。”
“朕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德妃她现下怀了身子,胤祚的身体又不大好,你也别总是往永和宫跑,小心冲撞了。”
这话怕便是佟氏说给康熙听的,倒也真是个好借口。
“可是汗阿玛,昨日德妃母见到四弟很高兴呢,以前是四弟还小不懂事,现在他人长大了,每日去给自己额涅请安倒也是和规矩的事情,要不就生分了,还落了人口舌,所以儿臣才会答应带他去的,若是汗阿玛怕冲撞了,最多以后儿臣不去了就是了。”
康熙听了,思忖了片刻,道:“你这话也不无道理,胤禛也快五岁大了,也是该学着每日去晨昏定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