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他哀求般的目光,洛念棠咬着下唇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不忍地点了点头。
“先说好,只是假装而已。等到伯母离开,一切恢复原状。”
他笑。
“谢谢你,棠棠!”
……
……
走廊上的时钟,显示为半夜三点多。
一串沉稳的脚步声慢慢地由远至近地传来,踩在厚实的地板上,那声音,在静蘼的深夜尤为刺耳。
由于夜深,医院的人并不多,只有廖廖几人守在工作位置上昏昏欲睡。
妇产科的走廊只留了几盏灯,其中一盏还因为没来得及换而一闪一闪的,乍看之下,略显有些诡异。
在这样毛骨悚然的气氛下,一抹顷长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迈向新生儿温箱室的方向。
韩宇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正站在玻璃窗前看着温箱里熟睡的婴儿们。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最靠近玻璃窗的温箱上,嘴角勾勒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得只差几步之遥,他这才扭过脸望向来人。
顾宸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身形比之前略略消瘦了一些。他无视韩宇的视线,直接走到他的旁边站定,目光专注地望着玻璃窗内的其中一个温箱。
小小的婴儿睡得正熟,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就像是沉睡的天使一般。
他有些失神,却有贪婪地看着,眼底隐隐透露出一丝渴望。
韩宇打了一个呵欠,擦掉眼角的眼泪,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我说你每天都挑这个时间点过来有意思么?你不用睡,别人还要睡的。若不是在这等你,我现在绝对是在温柔乡里,不然的话,也会在我家温暖的被窝里。”
他没有看他,反而懒懒地回道:“你可以不等。”
韩宇一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故作挑衅地冷哼一声。
“说好的十倍医药费呢?转到我帐上了没?我可是为了救你老婆使尽了浑身解数,如果不是看在你出十倍医药费上,我才不会跑得那么勤呢!”
这厮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关于这一点,顾宸是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说话还是丝毫不饶人。
“倘若你医不好,你也枉为医生了。”
韩宇再被一窒,险些连哭的冲动都有了。
“我说你们这几个禽兽,还真是比女人还要难侍侯啊!卓阎那家伙是动不动就闹出一些事情来,你呢就是经常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斜睨了他一眼。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当真能出院了?”
闻言,韩宇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们这对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啊?这样每天半夜跑过来偷偷看儿子看老婆,表面上却又避而不见,有意思么?而且,关于她的情况你是每晚都问,烦不烦啊?就算我这人医德不是很好,但你要相信我的医术!你老婆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当然可以出院!话说,那王妈每天好汤好饭地侍侯,想不快点好都难!倒是她这一出院,再也吃不了王妈做的饭的我,该如何是好啊?”
他说得声泪俱下,然而,顾宸却是连眼角都不扫一眼。
假装抽泣了好一会儿,见他仍然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就连同情也没有,韩宇自觉没趣,便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闷葫芦”。
“倒是你,事情都安排得怎么样了?”
对于韩宇的问题,顾宸只简单地丢下了几个字。
“等上钩。”
也就是说,鱼饵已下,现在就只等鱼儿上钩?
韩宇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似是在唧咕又似是在跟他说。
“还好啊还好,我能在最后趁机捞你一笔。不然的话,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敲诈你了。”
能如此直白说出“敲诈”一词的,恐怕除了韩宇外再无他人。
顾宸没有说话,他又想起了什么,好奇地瞥向他。
“那唐予媛呢?摆平了?”
他“恩”了一句。
韩宇“啧啧”地摇头惊叹。
“果然都是奸商啊,偷鸡摸狗的龌龊事也就你们这些奸商才能干得出来……不对,这种事该是说卓阎做得最利索的,甚至是没有丝毫的痕迹!倘若说他是偷鸡摸狗的始祖,绝对没人敢抢在他的前头!”
顾宸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韩宇浑身一哆嗦,立即便改了口。
“我刚才说错了!你们不是奸商!也绝对没做过任何偷鸡摸狗的事!卓阎没有奸淫掳掠,你也没有作奸犯科……呸!我什么话都没说!”
以防自己再说多错多,他直接就决定不要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