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波清晰的听到了这句话,看了眼稳婆,一把推门进去,纪老丈却不好跟着进去。
纪文波冲进屋子,看到正在洗手的纪灵儿,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可能已经不会再醒过来的妻子,于是冲到纪灵儿面前,语带恳求:“灵儿,你告诉我……你二嫂她……”
纪灵儿甩了甩手上的水,声音有些疲惫:“二嫂只是太累了,现在睡过去了……放心吧,她很好……”
话音甫落,听得扑通一声,纪文波跪在了她的面前,待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磕了个头了。
“二哥……你这是干嘛……”纪灵儿忙在身上擦了手上的水,可惜全身都是水,于是有些尴尬的伸手去扶纪文波。
纪文波眼泪直淌,“灵儿……二哥谢谢你……”
好一通折腾,纪灵儿才将纪文波扶了起来,外面的纪老丈此时也一声轻叹,放放心心的去看孙子了。
稳婆见是大欢喜的结局,倒也不再多留,拿了纪文波的钱就冒雨离开了。
纪文波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进到里屋看了眼熟睡的妻子,那苍白的脸看得他那叫一个心疼。
见到纪文波那种心疼的表情,纪灵儿大抵能够明白之前急救时二嫂说的那些话了。
遇上这样的男人,纵然为他去死,也值得了!
只是好不容易才遇上这样的男人,谁会舍得死呢!
纪灵儿轻轻叫了一声,带着纪文波到了外面。
大雨快停了,天色快亮了。
“明天你到我家拿点药,二嫂身子太虚,要好好养几个月!”
纪文波点头,这时候已经有心情笑了:“都听你的!”
看他急切样子,若非家里妻子未醒,恐怕这时候就打算上山拿药熬了给妻子喝。
“你别太担心二嫂了,快去看看孩子吧!”
纪文波挠着头,露出几分羞涩来,讷讷道:“兰儿醒了我就去看……孩子有我爹宝贝着……”
纪灵儿抿嘴笑了起来,看了眼天色:“那我走了……记得来拿药……”
纪文波送着纪灵儿出了门并火急火燎的陪妻子去了。
纪灵儿忙了一晚上,此时放松下来,顿时倦意席卷。脚步沉重如铁,走在泥泞的泥巴路上,可谓真正的举步维艰。浑身同样粘稠难受,女儿家天性喜净,倒也难为她忍了这么久。
回到家里,纪灵儿一脸黑线。
雨水从破门灌了进来,一个晚上已经淤积很深,她不由盯着香案上的牌位,又是一番埋怨:“爹啊,你好歹好好看着家啊!”
眼下困意难忍,她也就顾不得整理了,跑到外面的灶台烧了壶开水,简单的擦拭过身子之后,换上干净衣服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夜幕升起来,雨后的青山在红彤彤的阳光映衬下露出痕迹,清脆的鸟啼声伴随着风声一并传入耳朵里,竹涛如丝竹管弦之音,动听悦耳,沁人心脾。
竹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雨后并不强烈的阳光炙烤着昨夜雨水无情蹂·躏过的土地,菜地里一片狼藉,就是那几株因为听不得主人啰嗦而疯长的豆子,眼下也是豆皮涨裂,惨烈得实在不堪入目。
灶台上的茶壶喷着热气,壶盖被蒸汽顶起又落下,演奏着单调的乐谱。
纪文波脸上堆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妻子醒过来之后,他的心思也终究有一部分落到新出生的孩子身上。
纪文波站在篱笆墙外,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种错愕,那样子仿佛是进错了门。
院子里,男子正弓着身对脚下的门板敲敲打打,神情专注。
“请问……灵儿在家吗?”纪文波到底担忧妻子的身体,于是打破安静,说了句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
院落里的男人放下手里的木锯,回头看他,面无表情的说:“你有什么事?”
纪文波嘴角一抽:“我来拿点药……之前约好的……”
“哦……”男子敷衍的应付了一声,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她还在休息,午时之后才会醒……”
纪文波哦了一声,不确定的说到:“那我下午再来……”
“嗯……”
锯子划过木头的声音响了起来,风声里锯末横飞,遮掩了男人的身影。
纪文波悻悻离去,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