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玺被偷走了,而你想出的应对之策就是逃出京城?”
“这是长远之计。”林坤山小心地回道,“东海国和齐国处于山海之间,足以凭险自守……”
“呸!”上官盛上前两步,在望气者脸上狠狠啐了一口,林坤山没敢躲,甚至不敢抬手擦脸。
上官盛只是厌恶这个人,而不是厌恶他的主意,自言自语道:“太后也说过,大楚应该重新开始,什么是重新开始?楚、赵、齐三国争锋才是重新开始……”他又看向林坤山,“当初齐国最先被灭,我为何要去那个不祥之地?”
林坤山这才在脸上擦了一下,笑道:“齐国之灭,在人不在地,当初齐王若是肯与赵王联合,楚王才是最先被灭的一方。”
上官盛沉默了一会,冷笑一声,似乎对这个主意仍不当真,转向一名将领,“宫中的叛徒抓得怎么样了?”
“已经抓捕了三百四十多人,还在继续追查。”将领回道,一群人逃出皇宫之后,宿卫军一直在宫中抓人。
“太慢了,抓够一千人,通通杀掉!”上官盛喝道,心中的怒火莫名地蹿起,“知情不报者,与叛逆者同罪,都必须死。”
将领面带惊慌,可还是领命告退,他不是望气者,也照样知道这个时候不要惹怒上官将军。
西城的临时军营里,东海王和崔宏也是心焦如焚。
“不是联手进攻韩孺子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东海王气愤地质问,他得到消息,北门外已陷入混战,根本分不清谁在打谁。
崔宏也很愤怒,他算是带兵多年的老帅了,曾经平定过齐王之乱,却在这时出了昏招,可他已经失去对前线军队的控制,只能等待最后的结果,生硬地对外甥说:“这都是你的主意。”
“我?哈!”东海王真想在舅舅面前发作一次,可他不敢,忍了又忍,说:“未必就是坏事,韩孺子兵力最少,最后战败的肯定是他,咱们只是付出的代价稍大一些,没关系,只要我的帝位得到承认……你打算什么时候派兵攻打皇宫?”
城里还有一万南军,东海王派出一大批乌合之众去攻打皇宫东门,真正指望的还是这批南军,希望他们趁机攻打皇宫西门。
东海王孤注一掷,如果可能,他会把舅舅崔宏也送上前线。
崔宏却不愿将赌本都押上去,摇摇头,“不急,等城外胜负已定时再说。”
“占领皇宫,城外的胜负就不重要了。”东海王在同玄殿外“登基”,这是他的心头之痛,一心想要再来一次正式登基。
崔宏盯着东海王,不明白从小聪明的外甥,为何离帝位越近人却变得越蠢,“如果是在几天前,占领皇宫或许就意味着大获全胜,现在没用了。上官盛占据皇宫,也拥立了一位皇帝,他太笨,没法让大臣们承认新帝。可他的愚蠢破坏了一切,皇宫、太后,甚至连宝玺,都不能用来扶立新皇帝了。你还不明白吗?如今唯一有用的就是军队。”
东海王被舅舅的一番话说得失魂落魄,发了一会呆,说:“就算北门之战打败了韩孺子,甚至将他杀死,最后决定谁当皇帝的……还是北军?”
崔宏点头,严厉地说:“你与其想着怎么攻占皇宫,不如想想如何拉拢北军。”
东海王不喜欢舅舅的教训口吻,却又觉得他说得没错,想了一会,“柴悦,关键在柴悦身上,可以……把柴家人都杀死,让柴悦继承衡阳侯之位,对了,柴悦还有母亲和一个弟弟,把他们抓来当人质,恩威并施,他只能屈服。”
“请来,一定要恭恭敬敬地请来。”崔宏语气稍缓,外甥毕竟还是有点本事,崔宏对柴悦的了解没有这么多,更想不出如此阴狠的计策。
崔宏叫来一名将官,命他带一队士兵去“请”人,东海王详细介绍了衡阳侯府的位置,最后道:“衡阳侯府在北城,你们别穿南军盔甲,尽量避开宿卫军。”
将官领命而去。
北门外的消息不断传来,混战还没有结束迹象。
东海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敢离开舅舅半步。
朝阳初升,城外仍无进展,城里的战斗却发生意想不到的转折,一名士兵冲进屋内,跑得太快,差点摔倒在地上,就势跪下,向受到惊吓的崔太傅和东海王磕了一个头,然后激动地说:“皇宫……皇宫被攻破了!”
再早一些,东海王会为这个消息欣喜若狂,现在却只是呆呆地看着舅舅,不知所措。
同一时刻,韩孺子亲自加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