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舍见到秦军的抛石车有如此射程的时候,尚能够保持清醒,但是其身边的景氏族人见到面前不足三四丈处居然是落下了秦人的石弹,甚至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斗大的石弹能够在地上砸出来一个大石坑,景氏族人景玖也是护卫住上柱国景舍,连忙道:“柱国大人,这……秦人的抛石车着实够远,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请大人移步城内!”
“这……”景舍有一些犹豫,战场之上的情势瞬息万变,为将者,当掌握战场的走向,这是基本,但是慑于秦军的抛石车抛出的石弹居然能够达到数里之远,亦是惊骇了景舍,又是看到了那秦军的士卒正在双层战船之上调试着抛石车,当下景舍便是升起来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出几息的时间,又是接连几发石弹落到了景舍的身边,皆是击中了城墙,最近的一发石弹,距离景舍不足一丈,是故,景玖见情势危急,当下招来了两名卫卒,护卫这上柱国撤下了郢都城墙。
郢都城墙亦算是坚固,但是北城这段城墙,即便是似当初鄢城城墙那般坚固,终于是在暴涨的江水中浸泡了数月的时间,尤其是墙根一处,如今还陷在了水中一些,这些经过水泡的城墙,坚固已经是难比从前!
是故,知晓城门楼乃是系于一军士气的所在,尤其是楚国的将军极有可能在此处,伍康亦是下令将所有的投石机,悉数对准了郢都北城的城门楼,是故近百发石弹落下之后,那在水中浸泡了数月直接的城门楼轰然倒塌,连城门亦是被大秦投石车的石弹砸出来两个窟窿。
那面楚国上柱国景舍的将旗亦是倒塌在城门楼的废墟之中!
楚国在郢都北境几乎是聚集了数万人马,且还是在源源不断的增援之中,景舍安排的楚国水鬼士卒亦是在北城的几处水门秘密潜入了大江之中,借着两军交战的激烈,正在朝着大秦的战船靠近,他们的嘴里皆是咬着尖刀,稍后的时候,他们便是要凭借着手中的尖刀刺穿秦国战船的底舱,使其沉没。
秦国招募了不少荆地出身的荆人作为士卒,伍康便是正宗的楚人,祖辈亦是在楚国水军之中作为将领,深知楚国的用兵手段,这神出鬼没的楚国水鬼,伍康岂能没有防备。
七月的大江江水浑浊,且是湍急,非是水性极好的楚国水鬼,很有可能葬身于这大江底下的暗流。
伍康命令那些艨艟小舟,几乎是三五人一只船,冲过了双层楼船的展现,护卫在楼船的前侧,是故,那些艨艟小舟上的两三士卒也是取出来长叉,便是对着江水之中插了进去。
再好的水鬼,在大江之中的潜入深度不过是一丈左右,江水虽然是浑浊,但是只要是眼神极佳的人,总归是能寻到蛛丝马迹的。
是故,在郢都之战,为楚国打开了郢都东城水门的三千水鬼军,亦是被景舍作为了阴兵投入了战场之上,此时已经是躲入了郢都之内的景舍,也是希翼这支水鬼军能够出其不意的击沉秦国的战船。
但是让景舍失望了,楚国的水鬼虽是在水中能够像一只鱼儿灵活,但是这是天堑大江,即便是真正的鱼,也是有可能被大江之上的风浪拍死在礁石之上。
大江的水势复杂,亦是让那些楚国水鬼也是措手不及,这郢都一带的大江正是处于大江中游,乃是汉江等诸多支流的交汇之处,是故这一段的大江水流比楚国水鬼的籍贯,即寿郢的大江下流一段湍急的多!
急湍的江流容易生成暗流,是故亦是让楚国的这些水鬼在摸近秦国战船的时候,便是已经陡升险情了,一个大意,便是被暗流冲到了暗礁之上,滋生出来了汩汩流淌的鲜血,亦是让那些在艨艟小舟上张弓搭箭的善射手、举叉投掷的鱼叉士卒,对着这些暴露了位置的楚国水鬼展开了猎杀。
伍康亦是回过头来,看着聚集在十几艘楼船之上的数百名士卒,他们并非是汉水军士卒,但即便是伍康亦是十分想要拉拢这支军队为自己所用,因为他们乃是出自江夏云梦军的陌兵营,亦是云梦军主将嵇狩亲自率领的先登敢死营!
一想到这支军队的花费,尤其是那嵇狩对此军的重视,伍康便是梗了梗脖子,将心头的一些念头打消,但这并不妨碍伍康对于这支军队的厚望:“诸多兄弟,可能为大秦后续兵马争取到一炷香的南渡大江时间?”
这句话虽是询问,但伍康言语之中却是激励的意思,果然,这些由悍不畏死的士卒组成的陌兵营,已经是刀甲齐备,内三层外三层的革甲,以及手中冒着寒芒的长刀,无声的凌厉气息,已经是替代了他们的回答。
是故,伍康回过身来,立即吩咐道:“楼船垂直变向,船头直对郢都,全速冲击!”
“楼船垂直变向,船头直对郢都,全速冲击!”
传声士卒话音刚落下,便是看到了秦国的楼船迎着江流,迅速完成了转向,高大的船头朝着郢都便是冲了过去,楚国的战船几乎是不堪一击,大秦战船的船头乃是用着铜铁铸造而成的,就是为了冲撞,此次大秦的战船完全没有留力,看其样子打算是搁浅在郢都外的滩涂之上,亦是要将楚国的战船撞的粉碎!
如此一来,瞧着在江水之中飞速前进的秦国战船,那些楚国先锋的士卒亦是划着战船硬着头皮迎上去,一到近时,才发现秦国的战船行速非常之快,几乎是楚国战船的数倍,这般对比之下,楚军士卒已经是心生胆怯,尤其是看着大秦战船那用着铜墙铸造的猛兽图纹,更是心颤不已。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