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这个了,阿姐。」萧桓闷闷地将自己的策论从她掌心抽走,左右四顾一番,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太后给你的那个婢女,是否出事了?」
「已是多日前的事了。约莫是太后觉得,嫁过去一个长公主还不够可靠,想将秋红也塞给沈玹为妾,但失败了。」萧长宁疑惑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萧桓道:「这几日太后正为这事生气呢。虽说那只是个宫女,死了事小,但打的可是太后的脸面。阿姐,现在朝中暗流涌动,你更要小心才好啊。」
「皇上不用担心本宫,顾好自己为上。」萧长宁抱着小手炉,微微一笑,「太后一向谨慎,怎么这次这般急功近利?让一个宫女去勾引太监本就荒唐,太监又不近女色……」
说到此,她又有些不确定起来。毕竟自己曾经看过沈玹疑似刮胡子的举动,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姐,你还不知道罢?」萧桓脸色忽的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有所顾忌,支吾道,「朕听说,沈提督曾经是有过对食的。」
宫女与太监结成对食,互相抚慰,这种现象在宫中是默许的秘密。可萧长宁从未想过这个词语会出现在沈玹身上。
她明显一怔,而后失神的眸子才慢慢聚焦,化成点点笑意:「皇上从哪里听来的这混帐话,莫不是弄错了?本宫嫁去东厂数月,从来不知道沈玹能近女色。」
见她不信,萧桓急了,认真道:「是真的!朕身边的掌事大宫女曾见到过……」
话还未说完,忽听见阁外传来了喧闹声。
萧长宁被打断了思路,起身推门一看,只见越瑶一身官服武袍站在庭院中,手持绣春刀,与弯弓搭箭的蒋射对峙。
「锦衣卫抚使越瑶奉旨保护陛下安危,东厂番子因何擅闯内宫?」乌纱圆帽下,越瑶细眉英气,有着一股子雌雄莫辩的美感,厉声质问蒋射,「喂小哑巴,问你话呢!」
听到『小哑巴』三个字,蒋射英俊的面容微微扭曲,将弓弦拉得更满了。
眼瞅着决斗一触即发,萧长宁恐生变故,忙出声制止道:「越姐姐,蒋射是护送本宫前来面圣的,没有恶意。」
「长宁?」越瑶松了一口气,一边回刀入鞘,一边挑眉望着蒋射,嘲笑道:「沈玹的人都这么不懂礼数?我已自报家门,蒋役长连一句招呼也不打,未免太狂妄了。」
蒋射嘴唇动了动,复又闭紧,默默收了弓箭。
「久闻蒋役长神射无双,不知改日可否与我过上两招,讨教讨教?」见蒋射一脸冷峻,越瑶好生无趣,「喂,你不会真是哑巴罢?」
「好啦越姐姐,蒋役长在素来不爱说话,你别激他了。」一见到越瑶,萧长宁便将萧桓的那番话忘在了脑后,下阶把越瑶拉到一旁,道:「你来的正好,本宫有话同你说。」
两人并肩沿着小路走向花苑,只让蒋射远远地跟着。
越瑶左右看了看,道:「现在无人,殿下想说什么尽管说。」
萧长宁干咳一声,侧过头愧疚道:「你给本宫的那个……沈玹的宝贝,被狗吃了。」
「……」越瑶无言片刻,方问:「被狗吃了,是何意思?」
萧长宁真诚无比道:「就,字面的意思。」
「殿下你!」越瑶瞪着美目,深吸一口气,复又泄气,端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道,「算了算了,吃了就吃了吧,回头臣给殿下找根风干的狗鞭顶上,做的逼真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说到此,越瑶一顿,回过头不太确定地问:「狗鞭的大小……该合适罢?」
「……」萧长宁有些淩乱地想:本宫是那种会去观察狗鞭大小的人么?!
她费了点功夫,才将被越瑶带偏的思绪扳回正道,轻声道:「越姐姐,沈玹的东西我不要了,你替本宫还回去罢。若是被沈玹发现我弄丢了他的东西,再坏的结果我也认了。」
「为何呀!」越瑶着急道,「若是殿下担心事情败露,臣可以给殿下想办法的,随便用什么鞭顶上,风干了十年的东西,他能认出真假才怪!」
「并非这个原因。」萧长宁将视线投向遥不可及的远方,浅浅一笑,说:「而是本宫觉得,不需要再拿这个威胁他了。」
「殿下不为自己谋退路?」
「越姐姐,嫁去东厂的这几个月,本宫只明白了一件事:本宫目前最大的威胁,并非沈玹。」
「你……」越瑶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面上满是不可置信,后退一步道,「殿下你,该不是喜欢上……」
「没有!」萧长宁忙矢口否认。
越瑶盯着她看。
「真没有。」萧长宁又重复了一遍,只是目光有些许躲闪。
越瑶长叹一口气,将萧长宁绞在一起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无奈道:「好罢,殿下的事由殿下做决定。只是臣这儿有几则消息,若是殿下听了仍决定要站在东厂这一边,臣绝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