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她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柔软干净的被褥,而沈玹并不在身边。

夏绿说,沈提督还有公务缠身,匆匆招太医给她诊治过后,便领着番子出门缉拿监察去了。

萧长宁在夏绿和冬穗的服侍下喝了药,环顾四周,果然不见了秋红的踪影,也不知沈玹究竟是如何处置了她,所有人对此讳莫如深,仿佛东厂内消失几个人是件习以为常的事。

萧长宁心情复杂地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埋入被窝中:沈提督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沈提督,变的,唯有她一人的心境而已。

一觉睡到黄昏,萧长宁发了汗,烧也退了,只是嗓子依旧有些不舒服,咳得厉害。

沐浴更衣完,她浑身清爽地回到南阁房中,推门一看,不由怔住。

沈玹依旧穿着绣金蟒袍,头戴嵌金三山帽,显然是公务刚刚归来,浑身还带着寒冬的肃杀之气,只有望向她时,眼底的淩寒才稍稍融化,化作一点不易察觉得笑意。

「殿下还站在门外受寒,当心风寒又加重。」沈玹坐在案几后,手撑着膝盖,朝她抬起下颌,「进来。」

这次,萧长宁没有多犹疑,依言进门,坐在沈玹对面,忍不住低咳两声。

下一刻,沈玹解了自己的玄色披风,随手罩在了萧长宁的肩头。

「……」萧长宁的心思全跑偏了,心想:这披风干净么?不会沾有什么人的鲜血罢?

然而她受了沈玹恩惠,虽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感激的,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默默将披风拢紧了些。

沈玹望着她因风寒而微红的鼻尖,见她难得的乖巧和脆弱,心中的戾气也平和了不少,忍不住逗弄她:「长公主殿下,就没什么要同本督说?」

萧长宁腹中千言万语,抿了抿唇,半晌,方抬起一双水灵的眼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憋出一句:「秋红……去哪儿了?」

未料她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沈玹眉头一皱,似是不悦,漠然道,「此婢心怀叵测,引诱本督未果,已被重创关在东厂狱中,殿下想如何处置?」

「啊,随你。」萧长宁真正想问的本不是这个,回答得心不在焉,「反正是太后的人。说起来,本宫还得谢谢你呢,替本宫除去了这一眼线。」

沈玹却问:「殿下要谢的,只有这一件事?」

萧长宁张了张嘴,又道:「谢谢你的披风。」

沈玹反倒笑了。他一笑,张扬英俊的五官生动了不少,露出几分洒脱来,「想让殿下说句真心话,还真是艰难。」

笑着笑着,他又严肃起来,定定的望着萧长宁道:「天气一凉就染风寒,殿下怎么……」

他话还未说完,萧长宁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接过话茬道:「怎么这么弱,本宫知道的。」

沈玹无言,沉吟了一会儿,方缓声道:「怎么也不同本督说一声?」

这下,轮到萧长宁怔住了。

沈玹继而道:「别指望着用苦肉计。」

「本宫没有。」萧长宁忙反驳,只是因生病的原因,嗓音软绵无比,像是一片羽毛划过。

沈玹觉得她委屈的模样十分有趣。他喜怒不轻易形於色,表情虽无甚变化,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沈玹望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长公主半晌,忽的伸出一手,似乎想揉一揉她黑柔的长发。

然而手伸在半空,又稍稍顿住,改握成拳抵在鼻尖处,低声道:「长公主这副病怏怏的模样一点也不惹人怜爱,所以,要快些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