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整张脸已经全黑了。
确认过眼神,这姐弟俩都是来找茬的人。
看到对方变了脸色,安宁这么厚的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的要求听起来像是来踢馆的。
於是她从包里取出了300块钱,语气温和的问,「卖吗?」
算命先生眼神一动,但仍旧端着架子,只是从鼻子里飘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
安宁了然。
这是价格没谈拢。
於是她又掏出了两张,「够吗?」
算命先生终於拿正眼瞧她了,他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小姑娘眉眼精致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十分温顺无害。只是那双眼睛沉静幽深,像是无尽的深渊,让人探不出一点内容。
他在天桥摆摊十多年,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这般的小姑娘。
「老头你差不多够了啊。」见他还拿着架子,卓白忍不住了,「姐,这种东西不值钱,都用不了一百。你要是喜欢我回去就给你做一个。」
安宁:「.......」
她当然知道这布不值钱,但她要的不是布,而是这布后面的效应。
没看见周围有不少人都看过来了吗。而且这老头在这摆了这么多年的摊,很多人都认识他那块挂布,有利於她后面的计划。
心中这么想着,安宁脸上却露出了思索,好像是被弟弟说动了的样子。
算命先生一看,心中一急,脱口而出道,「你再加500,我这套桌椅加笔墨纸砚都卖你了。」
安宁摇了摇头,「一百,买你身边的一个地方,不行就算了。」
算命先生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还免费赠送了她一个马扎。
算命这行越来越不好干,这里还有不少同行竞争,他已经连续三天都没开张了,现在有个冤大头来买他的挂布,他当然求之不得。
反正那挂布已经旧了,他正好回去换个新的。
至於他没了挂布会不会影响生意,老周一点也不担心。
他在这里摆了这么多年,认识他的人会直接找他,倒是这个小姑娘,有了挂布都不一定能有生意上门。
老周这会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姑娘不是踢馆的,也不是找茬的,居然是想给人算命的。
他把自己的桌椅往旁边挪了挪,给安宁倒出一个空,看着少女接过挂布放在身后就闭上眼睛没了动作,对自己的猜测又産生了动摇。
「唉,小伙子,你姐姐这是啥意思?」买了挂布又没有动作,虽然她年纪小看着就不靠谱,但是这么敷衍更一点生意都不可能有了好吧。
难道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的?
又或是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鈎?
卓白翻了一个白眼,「你猜?」
实际上他内心也是慌得一批,完全不知道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年看了下头顶越来越高的太阳,又看看正好坐在树荫下的姐姐,眨眨眼,挨着她脚边直接坐在了地上,玩起了手机。
老周瞧了他们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摇着扇子熄了看热闹的心,转头和摊友聊起了天。
日头渐渐高照,人也跟着多了起来,老周这边受到的注视也多了起来。
好奇的,惊讶的,看热闹的,不以爲然的,走了一波又一波,终於有几个按捺不住的青年走了过来。
一看他们的神情,老周就知道他们不是真心想算命,大概是看小姑娘漂亮,故意上来搭讪的。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那个坐在小姑娘脚边的少年。
看到来人的第一眼,他就皱起了眉,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少年正是拔高的年纪,虽然身材瘦弱单薄,但出落的挺直俊秀,像是一丛绿竹,看着居然不比那些来的青年矮多少。
「美女算命怎么个算法呀?」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挑了挑眉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少女的胸口。
卓白眼神一冷,一个跨步挡在了安宁前面,声音凶恶的道,「你想算命?」
青年被阻断了视綫,又被恶声恶气的问了一句,当即脾气就上来了,「跟你说话了吗,一边待着去。」
卓白牙根鼓了鼓,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在对方脸上来一拳。
「随缘。」安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也没起身,就那么淡淡了扫了找茬的青年一眼,「你和我无缘,算不了。」
青年一听乐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这么拒绝他,「美女怎么知道我和你没缘呢,我看咱俩明明有缘的很。」
「不然也不能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你呀,这就是特别的缘分!」
安宁嘴角勾了勾,在青年愈发火热的目光中说,「和我有缘的都是命不久矣或是大祸临头的人。」说到这里,安宁语气一变,清冷悦耳的声音顿时充满了邪气阴寒,像是厉鬼的指甲摩抆过地面,「你觉得你是哪一种有缘呢?」
青年后背汗毛蹭的一下竪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对上那双静谧幽深的眼眸时,又悄悄咽下了嘴边的话。
总觉得说出来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