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君(完)(1 / 2)

士兵们见状, 急忙上前护驾,车迟慰恰在此刻出现,一刀斩下, 结果了文宰。

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尸身, 车迟慰拧着眉头,对上楚凛,满脸皆是不赞同“陛下, 您贵为天下之主, 应当多顾及自己的安危。”

楚凛稍一侧身,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天下之主”

车迟慰心脏登时咯噔了一下。

楚凛再次迈步,车迟慰慌乱中下意识抬手要拦, 却见不及他脖颈高的少年轻轻地撩了下眼皮。

那眼神犹带七分刺冷,若蓄势待发的恶狼,仿佛车迟慰只要胆敢再前进一步,无形的恶狼就会扑咬上来,撕碎他的咽喉。

也是这样的楚凛, 让车迟慰再一次看清, 眼前站立的人不是习惯于做小伏低以求保命的顽童,而是一位卧薪尝胆忍辱多年的九五之尊

车迟慰那十二年, 虽然最开始很是艰苦,还要忍着恨意对自己的仇敌面露微笑,但因他运气不错, 在缺少吃食的时候找到了帮人看马的活计, 在想要奋进的时候又碰巧被隐士高人所看重。

而楚凛这七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据说越族刚刚攻入京城, 越族皇帝杀性不减的那几年,楚凛的命几乎日日被悬在刀刃尖上,连宫中最卑微的阉奴都能对其肆意打骂戏弄。

不能还手,不能愤懑,更不能展露自己的聪明才智,不然就会被越族人所忌惮,惹来杀身之祸

据闻楚凛学识不深,被越族皇帝拘禁着,也没什么机会能拜读文学大家的书作。

但在此情况下,依旧能够拥有如此坚韧不屈的狠劲和心性,即便是车迟慰,也不由得撼然。

车迟慰退了一步,没有妄图踏过那一条界线,楚凛的神情却并没有缓和许多。

楚凛带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倾身往上,贴耳与车迟慰说了些什么。

只一句话,就惊出了骠骑大将军一身冷汗

“乌烈丸的滋味确实不一般,改日定回请将军品尝。”

车迟慰真的慌了。

楚凛笃定的语气,几乎断绝了车迟慰分辨的可能。

他自以为无缝的安排,万万没想到会被楚凛看出端倪,并准确猜出是他派人给对方下的毒

摩挲的掌心全是冷汗,车迟慰当即单膝跪地,惶恐地道“陛下我”

楚凛随意地摆了摆手“我不管你这么做是为了激励我,还是为了给予警告,让我尽快下定决心。”

“车将军,你挡着我的路了。”

车迟慰错愕望着楚凛泠然的脸。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楚凛已经走到了宫外。

士兵们不少有人见过楚凛的面容,纷纷叩地行礼,楚凛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目不斜视地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相较宽敞的空坝子上,抬头望天。

今夜没什么星星,天空像一张黑色的薄纱,银亮的月光微微荡漾,在夜的边缘编织出朦胧、空幻的色彩。

楚凛有些迷惘。

结束了么。

就这么结束了

或许是几年积攒下来的仇恨过于鲜明,当亲手斩下越族皇帝头颅上,楚凛感受不到一丝真实,总觉得自己亲眼所见、亲手所做,全都是假想出来的虚幻场景。

因为日日夜夜都恨得撕心裂肺,所以才会幻想出这么一个场景。

但好像不是。

楚凛又一次迷茫了。

那为什么他连一点大仇得报后的快意都感受不到

隐约能想到,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的身边缺了个人。

缺了谁。

究竟缺了谁

“找到你了。”身边传来了一个记陌生的嗓音。

楚凛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就被这人拦腰抱起。

瞥向这人的面容,完全是个不相识的人,楚凛大惊后接着大怒,屈膝正想给偷袭者一脚,冷不丁撞进那清浅的眼神中,动作一僵。

只因反应过来抱着他的人是江奕,心中怒火霎时间如云烟消散。

然而双手双脚腾空在外,完全接触不到地面,这宛如怀抱孩童的姿势着实羞人了些。

楚凛憋得双脸涨红,没有刚才嚣张夺人的气势,哑着声的样子像只瑟缩的小狗“放我下去。”

“没记错的话,陛下的半边肩膀还碎着,请给臣一个放您下去糟蹋身体的理由。”

楚凛一哽。

但他反应也很迅速,反驳道“肩膀受伤和用腿走路有什么冲突,还有,你不是我的臣子,就算是,难道违抗君命就是你的为臣之道”

江奕瞥了眼怀中兀自呈着口头威风的少年九五之尊。

下一步借势跃上宫墙,脚尖一点,来到高耸的宫殿屋檐上,朝边缘接近。

楚凛整个人快炸了“你要干什么”

托着皇帝的双手朝外推送,江奕慢条斯理地道“陛下不是让我放您下去么”

楚凛“你这是弑君,诛九族的大罪。”

江奕笑了“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九族血脉皆不明,不怕陛下治罪。况且陛下若不小心命丧黄泉,眼下又没人,弑君的事就是天知地知除我以外无人知,陛下能奈我何”

楚凛“”

然而江奕这话出口没几息时间,远处便传来人声高喊“这边快来这边看到陛下了陛下被人挟持了快来人救驾啊”

江奕“”

楚凛以手捂嘴,却怎么都压不住嘴角真心实意上扬的高度。

索性他不再遮掩,无声却笑得洒意盎然,笑出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江奕抱着楚凛笑到发颤的身体,嘴角直抽搐。

再之后,江奕表面显露的无可奈何渐渐软化,露出了对少年深切的怜爱。

眼看火光临近,笑够了的楚凛拽了拽江奕“走吧,找个没人的地方谈谈。”

江奕一副很尊重他人意愿的模样“陛下自己走”

楚凛“”

少年抿着嘴,面无表情盯着江奕,仿若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江奕没有错漏楚凛耳根飞速爬上的一抹红晕,轻笑出声,赶在楚凛恼羞成怒之前,抱着人纵身离开了这里。

整个皇宫都在搜索楚凛的踪迹,巡捕营从东城门找到了西城门,惊醒无数还在睡梦中的老百姓继砸下一枚重磅炸弹后,又闹得整个京城鸡飞狗跳。

当事歹徒却一反常理,带着他们的新晋皇帝绕着皇宫散了个步,最后回到了长寿宫。

长寿宫没有一个人影,大抵都去找人了。

楚凛随意地扫了眼,眸色晦暗。平时这里就没有多少人来,战火过后,满地狼藉,更显得冷清寂静。

江奕把楚凛放在床上,侧坐床边,率先从怀中拿出个小药瓶“衣服脱了,我给你上个药。”

楚凛整理衣衫的动作一顿,吞吞吐吐地问“什么药”

江奕发现了楚凛神情上不算明显的遮掩,以为他怀疑药的效用,毕竟越族皇帝当初让太医给楚凛敷用的是皇宫内顶好的伤药。

“仙药,活死人,肉白骨。”

这次轮到楚凛对江奕无言以对。

然而江奕说的是实话,但他又不能强调这个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楚凛怀疑地看了几眼江奕手中的小药瓶,干脆利落地把外衫脱了下来。

脱到一半,楚凛眼中闪过犀利的记锐光“你这次附身的是什么人”

江奕没多想,顺口回答“秦文赋手下的近卫,轻功不错,方便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