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士卒爆发出了惊人的呐喊声,而对面齐军士卒的气势,亦不遑多让,两军士卒就在河岸上,展开了对于河岸线的争夺。
若赵卒能够抢占河岸线,迫使齐军后撤,那么,赵将赵袑麾下的士卒,就能毫无顾虑地搭建完剩下三分之一距离的桥梁,让十几万赵军得以渡河;反之,赵军今日强渡大河的意图,便将遭到失败。
“叮叮——”
“铛铛——”
“杀!”
伴随着络绎不绝的金属交击之声,赵军与齐军在河对岸展开了血战,那场面的激烈程度,纵使蒙仲在河的这边远远眺望,亦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右拳空攥,俨然是在为那些赵卒暗自紧张。
不得不说,隔着一条大河的距离,蒙仲无法清晰地看到河对岸的厮杀,只能瞧个大概,但他仍然能够看到,一名名勇敢冲上河岸的赵卒,却被齐军士卒所杀,变成尸体倒在河岸上,甚至于滚落回河中,被河水冲往下游。
那景象,实在是太过于惨烈。
就这样约持续了一刻时,风向渐渐转向赵军,原因是越来越多的赵卒借助舟筏杀到对岸,这些勇敢而可敬的赵国士卒,硬生生用人命堆砌了优势,迫使齐军士卒一点一点地后退。
此时,蒙仲忽然听到身边的赵主父长长吐了口气。
他偷偷看了一眼赵主父,这才发现赵主父脸上的面色稍稍缓解了许久,至少已不再像方才那样紧绷。
显然,这是是因为赵军已渐渐掌握了优势。
不得不说,赵军逐渐掌握优势,这是必然的,毕竟赵军与河对岸的齐军,两军的兵力相差太远,一方有十几万兵卒,而另外一方,则只有约两三万人,更别说赵卒的单兵实力还要在齐卒之上,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让赵卒在河对岸站稳脚跟,组织起阵型,那么,对岸齐军的落败,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就在蒙仲等人在大河北岸眺望战况的同时,赵将许钧已亲自杀上了河对岸。
赵国多猛士,许钧亦是,这位军将的勇武,相比较蒙虎的父亲蒙擎只强不弱,只见他在十几名赵卒的跟随下,手持利剑在乱军之中,砍杀了一名又一名手持长戟的齐军,率领麾下士卒硬生生击破了齐军士卒严密的防守。
“军将,前边的士卒快挡不住了!”
有齐军的传令兵火急火燎地将最前线的战况禀报了齐将田触。
“砰!”
只见立于战车之上的田触,右手重重敲击在面前的战车围栏上,神情焦虑地注视着远处河岸线上的厮杀。
说实话,其实此刻田触心中并不惊慌,因为他前几日已收到了匡章的急信,匡章在信中教授了他一招拖延赵军的计策,并且田触在昨日就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这条计策。
他之所以感到焦虑,还是因为切身体会到了赵卒与他麾下齐卒的实力差距。
『再这样下去,我率下军卒就要被赵军击溃了……只能用章子的那招计策了,但愿莫要被赵军瞧出破绽。』
想到这里,田触对旁边一辆战车上的甲士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驾驭着战车离开了。
大约又过了一刻时之后,田触眼见最前方士卒实在是挡不住赵军了,便下令全军徐徐后撤。
瞧见齐军似乎有撤退的意图,赵将许钧精神大振,大声喊道:“齐军后撤了,齐军后撤了,诸君与我杀过去!”
顿时间,攻上河岸的赵卒士气大振,死死咬住试图退兵的田触军。
然而就在这时,西南方向隐约有一支军队疾奔而来。
有赵卒注意到了此事,连忙禀告赵将许钧:“军将,西南方或有齐国援军至!”
“齐国援军?”
许钧面色微变,死死盯着西南方向,在足足注视了十几息后,他忽然面色大变。
因为他看到,从西南方向急速赶来支援的齐国援军,旗号非常杂乱,除了齐字旗帜外,还有另外两种旗帜。
其中一种旗帜,以翠绿色为底,中间用黑色书写一个偌大的「韩」字——这是韩国的旗帜。
而另外一种旗帜,则是以赤色为底,中间用黑色书写一个偌大的「魏」字——这是魏国的旗帜。
换而言之,远处那支援军,竟然是齐、魏、韩三国联军?!
“匡……章?!”
许钧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匡章,且不说气势为之一滞,就连面色亦变得有些难看。
要知道,齐将匡章先破楚、后破秦,那可是当世为数不多的名将,与这等名将沙场相见,总算是许钧,亦本能地感到几分心虚。
就在赵将许钧心中慌乱之际,远处的齐、魏、韩三国联军已杀到跟前,这支军队十分大胆地截断了许钧的归路。
而与此同时,齐将田触则率军返回,高声呐喊道:“赵军已中章子计策,诸君,我等且跟随章子,击破赵军!”
人的名,树的影,一听说匡章之名,两万余原本已被赵军打地节节败退的韩卒,顿时间士气大振,返身进攻赵军,与高举齐、魏、韩三国旗帜的“联军”,对赵军展开了两面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