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吗？”茉维依搭过来一只手，关心地抚上邱枫烈的胸口。

“说不上是噩梦还是美梦，就跟我刚重生恢复记忆时的那次一样——无尽的黑暗之中突然恢复光明，这光芒本身就让我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悲伤，泪水就是止不住地涌出来……”邱枫烈收回一只手握住胸口处茉维依的小手，“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如果希望在——我们是很古老的人——”

“历经风雨的石头——”

“在此等候——”

“只为再次聚首——”

廊下恢复寂静，一切竟在不言中，只留屋外虫鸣啾啾。

良久邱枫烈重开话题：“我跟你说过我地球上时候的事情吗？”

“有过一两次……”

“那一定没有说过学习的事情吧，我成为桑都司的那会儿，人格、品位已经相当高了……”继续望着大气层外巨大的“月亮”们，道，“以前上幼儿园还是小学时……这些古代名词你自己人类知识库吧……老师教我们画画，说蓝天是蓝的是因为阳光的折射，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是因为大海是蓝的，是反射的大海……之后为了物理竞赛，我了解了瑞利散射，从此就认为天会蓝色是因为瑞利散射，课上教的折射偏振光蓝说法是错的……

现在我渐渐明白了，两种说法其实都对，只是光的波动说跟粒子说的区别而已，而我那时候用的教材是只支持波动说的，自然不会把光粒说法拿出来，让大家徒增混乱，还不利于考试检验。光的波粒二重性也只是一带而过，只有概念了解，没有任何一题是细考这个知识点的。”

“客观上来说，咳哼……任何事物都具有波粒二重性……”茉维依把这边的俚语口癖咽了回去。

“是啊，我是邱枫烈、我是白莫邪、我是桑都司、我是我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嗯……”

茉维依侧头过来，邱枫烈也一同侧头，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愿你成为永远善良的救世主。”

邱枫烈表情渐渐严肃，眼神深邃：“茉维依，听着，接下来的事情需要跟你好好商量一下，因为上一次我这边的时间线里并没有你的存在……”

“我大概能推断出一些你的意思，其实我一直在思考着你说的话……跟粒子一样，越宏观越大体积事物由于不断受到粒子碰撞，也就是‘观测’，因此无法表现出量子的不确定性，这观测也就是退相干过程……放进历史角度来参考，就是个人自由意志可以看做不确定的量子，这些意志集合成为历史之后，就退相干，成为一固定的历史轨迹。”

“是这样，橙子少女号上细节上不断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我不断重生回溯了时间，换了一条通关路线前进，虽然敌我双方互有胜负，最后结局是我胜出了。然而换个视角来看待那次事件，最宏观的历史事实只有一件那就是——橙子少女号爆炸毁灭，无论什么结局，它都爆炸了，这是最多人最多被‘观测’到的历史。

真是有种可笑的感觉，我们反复沙滩上的蚂蚁打来打去着，争着什么不明所以的意义，然而一股洪荒巨浪拍过来，管你什么意志、目的、野心，历史就是历史。”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在这个时间点上死亡，结果回溯的时间穿越回去了两百年对吧？”

“嗯，如果我们的逻辑成立，也就是说存在一个所有‘历史’之上的‘历史’，那么我现在不能确定的是，这次注定要发生的宏观历史是什么，样本太少，发生得又太快，完全不知道稍微往后推进一点的情节是什么，会发生什么，根本没办法判断。”

“要想看清命运只有自己亲自前进……”

“这件事目前只能摆脱你，帮我理清下思路，看能不能找到未来的线索。”

“命运的齿轮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咳哼，抱歉，还是有点改不过来。唔……”

“没事，你说‘救世语’的模样很可爱。”

“但你身边的姑娘都不说……我感觉自己跟她们不一样，这样你会慢慢不喜欢我的。”

邱枫烈捏了捏一直握着的小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同之处才对，不用太介意。”

“嗯……我去你房间找你的时候，那个叫王若夜的姑娘已经在了……看见她跟你妹妹在你床上拿枕头打架，我就没有进去。”

“……这些家伙，最近钻我被窝的人莫名变多了……但最后还是只有你找到了我。”

“嗯……我们说正事吧……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这次就让我来拯救你……”茉维依反手牢牢握住邱枫烈。

“那我就说走得最远到了什么地步吧，看看时间啊，大概是半年后吧，按照随适原则，这边帝国时间是跟银河系同步的，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刻是斩云历73年5月10来日的样子，那次我们骑士团接到一个任务……”

“停，这次时间线多了我，而两百前的时间线上本来没有你。那么我们就得把整个历史过程从源头开始推演。”

“你的意思是说，要从我们两个同时都存在的那段历史说起？”

“嗯。”茉维依点点头。

“有道理。”邱枫烈侧回头来恢复仰头望着巨大行星的姿势，双眼仿佛要看穿时空一般，整理了老半天记忆之后，才慢慢开始他的故事，“作为桑都司，成年以前我都没有恢复‘邱枫烈’的记忆，可能是跟大脑成熟程度有关，那我干脆就从最开始说起吧，我的‘童年’桑都司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