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还想说什么,却见温池似乎不想再说起这个话题,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劝慰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许是温池颓靡不振的模样让刘德动了恻隐之心,之前恨不得拎着条鞭子督促温池训练的刘德竟然在一天之内让他休息好几次。
可是温池不想休息,只要停下来,他的大脑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他宁愿自己累一点,累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于是最后的局面变成了刘德强制温池休息,温池却不愿休息。
两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左枝抽了空下来看看,就看见温池和刘德面对面而立,犹如两只好斗的公鸡似的,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刘德那人也就罢了,最令左枝感到惊讶的还是温池。
她记得温池一直无欲无求,只要给他话本和食物就能在一间房里待上好几日,对习武一事更是没有任何想法,之前的温池何时这么积极过了
左枝压下心里的惊讶,走过去打了个圆场她自然是替温池说话。
“温公子想练便让他练,你好歹是个半路师傅,哪有师傅阻拦徒弟学武的道理”
“嗐,我这不是担心他吗”刘德看向又心不在焉不知神游到何处的温池,长叹一声,“我认为他需要休息。”
刚才温池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这会儿倒是听清楚了,赶紧摇头,一本正经地反驳道“刘德哥,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需要休息。”
刘德“”
左枝对着刘德笑了笑“看吧。”
“也罢。”刘德妥协了,“温公子难得有这样的上进心,也许我不该阻拦他。”
温池又在这里住了快十日。
不过自从那夜他喝下避子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时烨,伺候他生活起居的左枝和婢女们也不会主动说起有关于时烨的任何事。
时烨仿佛只是短暂的出现过一次似的,来得快,走得也快比风还潇洒。
温池为了不让自己想起那个狗太子,只得拼了命地学武,终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的进步有那么一点点明显了。
“刘德哥,你看见了吗”温池跑到石桌前,上上下下又左左右右地把熄灭的白色蜡烛打量了一遍,兴奋地转头看向刘德,“不是风吹熄的是我弄熄的”
刘德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双手抱臂,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欣慰之情,他点了点头“很好。”
温池第一次受到刘德的夸奖,简直高兴得找不着北,一张白皙的小脸都快笑开花了,他又兴致冲冲地跑向刘德,像条开心的小狗一样围着刘德转来转去。
刘德猜到了温池在打什么主意,不为所动地抱着双臂。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温池就转到了他跟前,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浅褐色的眸子里宛若有星光闪烁。
尽管温池的年纪在这里不算小了,却也还不到二十岁,饱满光洁的脸上洋溢着属于少年的青春气息,他笑起来时唇红齿白,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十分可爱。
刘德看了会儿温池的脸,别扭地转过头。
“刘德哥。”温池期盼地说,“我可以学轻功了吗”
刘德说“可以是可以”
温池眼前一亮。
“但是”刘德话锋一转,“你明日就要离开了,轻功一事等以后再说吧。”
温池闻言一愣“我要哪儿”
刘德说“回瑄王身边,他们需要你。”
若不是刘德突然说起时锦,温池还真的忘了他来晋州的目的,但是说起来时锦的办事效率也太慢了,等到现在才把绑匪的事儿解决完。
由于温池要走了,刘德特意让他休息半天,好养精蓄锐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夜里,温池再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他想起了时烨,又不可避免的想起那碗避子汤,要说他心里不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气上一阵也没什么用,时烨甚至连面都没再露一下。
温池用被褥把自己裹成粽子,他在一片黑暗里想了半天,不仅没有把思路理顺,反而越想越堵,而且堵得他更加睡不着觉。
他睁眼度过了一宿。
翌日。
左枝和几个婢女收拾东西的时候,温池就呆呆地坐在床边。
直到左枝取下挂在墙壁上那幅写有“天道酬勤”的字画,温池才有了些反应。
“把那幅字画收起来,你们一并带着。”温池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柜前,打开柜门,拿出放在第一层的木匣子。
他想把这个木匣子一起交给左枝,可是转念想到木匣子里装着的东西,他又感到难以启齿。
左枝放好字画,抬头发现温池捧着一个木匣子站在柜前愣神,便走过来询问“温公子,这个木匣子也要奴婢替你收着吗”
温池如梦初醒一般,连忙收了下手,用宽大的袖摆挡住木匣子“这个就不用了,我自己带着。”
“是。”
左枝应了一声,便走开了。
收拾完后,左枝把温池的东西打包好,让温池自个儿背着,她和刘德刘善一起把温池送到停在外头的马车上。
马车里坐了一对看着和蔼的老夫妇,应该也是时烨的人,左枝替他们安排好了剧本,他们会谎称自己来晋州做生意,无意间救了从绑匪窝里逃出来的温池。
昨日,他们的小厮注意到了官府贴出来的寻人启事后,才知道该把温池送到周知府的府上。
随后,左枝又叮嘱温池,一定要记得他是在绑匪死光后懵懵懂懂地逃了出去,接着被老夫妇所救。
温池点完头,又迟疑地开口“要是瑄王问我为何这么久都不回去找他们呢”
左枝道“你就说你被吓着了,暂时不敢回去。”
温池顿了顿“要是他们不相信呢”
左枝倏然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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