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左猛然想起,有次刘先生发现黄泉车有些问题,还问过韩靖,韩靖给出了他的判断,结果刘先生说出了“器木所”的名字。似乎是它们在偷偷动手脚。
他赶紧联系上韩靖。
“还正准备找你,老白让我通知你,来驻地,有重要事要开会。你有事找我?”
那头韩少爷说。
“见面再谈。”
梁左也说。
青子此时也告辞:“总之,这顿饭算是感谢你救了我。我也该回苍苔了,我走了,别想我。”
她眨了眨眼,推门而出。
第373章 黄泉车失踪案
来到驻地时梁左发现其他人都已经提前到达,青师傅、韩靖坐在各自位置上,中间的隔断已经被取下,老白端着一只高脚杯,杯子里不知是水还是酒的透明液体在慢慢饮着。
“好了,人齐了,下面开始开会。”
白子驹放下杯子,手指在空中划了划,一副立体图就浮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副“黄泉车”的船体模型,只是此时比起梁左看到的样子有些不同,船体受创严重,船正前方的船首像已经不见了,撞角也缺了一大块口子,船身两侧的加固装置也有受到撞击破损的痕迹,弦侧有多处窟窿,应该是某种尖锐坚固物强行冲撞造成的结果。以前的黄泉车虽然看似古旧,实则是风格导致,眼前的情况却是真正遭到了激烈破坏,终于和它的名字有些名副其实起来。
“黄泉车失踪一年,昨天突然出现在蓬莱外围某处,被人找到时刘先生已经不见了。经过百炼观的检测,得出初步结论,黄泉车是被人劫持的。”
劫持这个词让梁左三人都陷入沉思。
从摆渡人出现到今天,他们经历了很多重大事件,可从未听过有人直接针对他们出手。
摆渡人一方面代表了蓬莱的意志,另一方面则是作为蓬莱和昆仑往来的官方通道,起到一个疏导和联系的作用。可以说是昆仑和蓬莱双方都能够接纳的结果。
眼下却有人直接将黄泉车劫持而走。
做这件事的人实力强悍不说,还具有极强目的性,胆大包天。
“昨天,蓬莱所有大小在册组织的头都被归零先生召唤过去。”
老白面无表情,梁左却嗅到了其中严重性质。
一向不怎么管事的蓬莱执剑人归零先生终于出手了。
“归零先生说了两件事,一,蓬莱所有组织,一旦有了任何关于这件事的线索迅速上报,互相连通,二,通缉抓捕所有涉及这件事的人,无论是谁,不必理会任何背景。”
简练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与冷冽杀意。
梁左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蓬莱这个松散自由之地的集中出击。
老白继续说着:“负责与昆仑协商与合作的是三仙岛,他们向来和昆仑诸大组织联系密切,由他们作为中间协调人最好不过。负责追捕涉案人员的主力是演武堂、人偶师乐园、苍苔、蛇首道等,我们五指戒和其他几个同行组负责信息收集和整合这一块。这就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
他看了看梁左和韩靖:“你们俩进入蓬莱时间还短,有些事还不太清楚,我再补充说明一些事项。”
不同于昆仑的严密紧合,蓬莱一直都是极为松散的结构,不过松散并不意味着一盘散沙。
事实上蓬莱也有一套完整的自上而下的简易规则。
首先,蓬莱的利益高于一切。这是根本上的立场,在涉及昆仑和蓬莱利益分歧时,毫无疑问是要站在蓬莱这一边的。
再者,蓬莱的意志是由执剑人传达,只是这一届归零先生甚少出没。多宝最强,金陵最烈,无当隐秘,归零博学,不同于多宝时代的耀眼和金陵先生的强硬,自无当先生到归零先生,仿佛执剑人都变成了温和派,而且常年修生养性都不怎么出面,难免会给人一种存在感不高的感觉。可是只有蓬莱各组织头目才明白,无论这些执剑人性格和方式如何,他们蕴含的巨大能量都是毋庸置疑的。
最后,蓬莱内弱肉强食,组织更新换代极快,执剑人不会去干涉。只是执剑人一旦召集,蓬莱众组织都必须毫无条件参与内部会议,也就是俗称的“蓬莱决策会议”。
这三点看似简单,其实已经说明了蓬莱的规则,只是它们过于简单,有时候很容易就忽略。
“执剑人,代表的是蓬莱的意志和利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老白翘起二郎腿:“我知道你们俩有很多问题,不过眼下我只能够回答一部分。首先执剑人并不是玩一言堂,拿这次归零先生来说,他先召集所有组织的头目参与集体会议,提出议案,然后大家修改和增补意见,最后统计最重要的、最被认可的方式……”
韩靖皱眉:“类似于议会制?”
“对,和昆仑的联盟议会本质是一样的,只是我们的称呼不是议员而是代表,也不像他们的基数那么巨大,成天就在提议法案和通过或者否定法案。”老白将韩靖的议会制理解成了联盟的两会一府,继续说:“一般来说蓬莱是半年一次集中会议,最近几年由于相对平稳修改成了一年一会,这次突击会议算是很少见的了。”
韩靖思考片刻后说:“那么如果一次提议被通过,怎么保证这个过程会被如实传达下去,并且贯彻落实,又有谁来监管?”
“你还是一针见血。”白子驹摇摇头:“这就是其中最难的地方了。连两会一府体系完善的昆仑都不敢说能够落实每年的政策,据我所知,他们每年大概通过的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法案能够最终开启实施。对比起来,我们蓬莱自然就更难了。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情况,因为法案很少,所以每一个议案都会很谨慎,尽量保证成功率而不是数量。反正蓬莱这地方也是无法太细致管理的,主要在于大方向把握和掌控……这个话题暂时到此为止。韩靖,说说你对这次黄泉车失踪后折返的看法。”
“这次黄泉车的事背后有两个含义。”
韩靖十指交叉,他依旧一身白大褂,头发已经被处理成侧分短发,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第一,黄泉车失踪是对于蓬莱意志的一个挑衅。作为摆渡人的刘先生连同黄泉车一起被挟持失踪,一年时间内没有音讯,这说明对方绝不是突然作案,而是一早就计划周全,从什么时候下手到如何转移,再到最后隐藏在什么地方如何不被发现都有严密的顺序。那么黄泉车突然再度出现就绝对不是偶然的,必定是劫持黄泉车的人下一步想要达成某种目的的前置工作。”
“第二,能够悄无声息盗走黄泉车说明来者要么智慧超群,要么实力强悍,最大的可能是两者皆有。面临这样一个条件的敌人,在昆仑世界中屈指可数,所以这件事可大可小,必须整合蓬莱的力量进行全方位多层次的调查,必须提前统一认识,预防一些组织看到对手太强继而退缩。先让他们全部变成一个整体,如此一来就没有了后路。”
“说得好。”
白子驹丝毫不掩饰眼神之中的欣赏,而这种直接的赞赏他从未对梁左表露过。
“除去韩靖所说的这两个顾虑,其实蓬莱和昆仑之间一直有着更多千丝万缕的联系,复杂程度远超过你们想象。这次事件可能是很多事情的导火索……不过事关黄泉车和蓬莱意志,归零先生出马,这件事必须会有一个结果。”
白子驹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让三人若有所思。
“梁左,想问就说,我看你憋的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