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们吓得面如土色,当即跪下说不敢。
宴唯绵里藏针,轻巧两句话便打发走了十几双眼睛和耳朵。她的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出神眺望片刻,估摸着都走干净了,款款起身走到阮明瑶的旁边,与她饮茶。
“怎么不喝?”宴唯歪倚在座位上,修长指尖敲了敲轻薄名贵的瓷杯,轻轻朝杯口吹气,声音细微到近乎呢喃:“上好的毛尖,兵营里可喝不上这样的好东西。”
阮明瑶眉尖一抖,看着她慢吞吞地开口:“我,我暂时有点无法适应这样的您......”
“哪样?”宴唯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感兴趣的话题,侧脸微微挑眉看着她。
无法适应这样轻佻而放肆的......宴唯。
阮明瑶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她不爱喝茶,但是宴唯说好喝,那她便也觉得清甜。
“您好像比之前更开朗了许多。”阮明瑶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挺好的。”
“国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谨慎,”宴唯依旧笑着,眼中却浮现出阮明瑶熟悉的锐利,娇软声线冷了下来:“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国师大人,做戏做全套,哪怕是面对至亲之人。”
阮明瑶的脸颊迅速烧了起来。不是因为被批评所以感到羞愧,而是宴唯的那句,至亲之人。
宴唯把她看作至亲之人,阮明瑶几乎要被自己发掘到的这点弦外之音激动得跳起来。但她很快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对宴唯微笑着应了一声。
遣散众人,殿里空空荡荡,宴唯带她去了囚室。
一扇丝毫不起眼的小门,却像是一个奇妙的开关,让宴唯在骄纵轻浮的小公主与沉静淡漠的弓箭手之间来回转换。
囚室内并非阮明瑶想象中的阴冷潮湿或是逼仄,相反这里布置得很温馨少女,若不是常年禁闭,只在天花板一角开了一道通风的小口子导致空气有些发闷,这里看起来完全就是贵族小姐闺房的格局。
唯一突兀的是从门口向里延伸的那条粗长漆黑的锁链,一端钉死在门边,另一段严丝合缝地铐在床上那位少女白皙细瘦的手腕上。
少女身着华服,发丝散乱,听见门响时也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兀自发着呆。
“真公主......就是她?”
阮明瑶的声音很轻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少女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慢慢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她们。
公主脸上的妆容还未卸去,和早已风干的眼泪搅在一起,眼底有很明显的青黑。和宴唯近八分相似的脸,气质却是天壤之别。无论是作为燕国间谍还是扮成夏国公主,宴唯眼中都永远充满着自信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