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紫婴稍微停了停,看了眼在那里有些期待的白饭,这才继续言道:“不过对于白饭,却不是拔苗助长,若是不让他去,等于是压着他不让他成长,这孩子的心志方面,我是认为已经足够成熟了的,大概也是这一年多来在三艺经院磨练,被那些大孩子欺辱,之后又遭逢家中巨变,越磨越坚的结果。至于他的武道,青云对我说了,白饭同样是个天才,将来的修行速度会远胜过同龄人,这个青云的话,我想大家都能够信服,他这小子可是没有元轮、却能修至二变武师的天才中的天才了。”一番话说过,老王头和白逵也是直接点了头,紫婴夫子的话向来都不会直接说结果。她总能说出令人清楚明了的道理,只在她说的过程中。就让人越听越觉着在理,他们又如何不会同意呢。
他二人点头之后。白饭心中也是轻松不少,若是父亲白逵真个不允许他去,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说服爹,这下好了,无论是夫子还是青云师兄都全力支持他手刃仇人,白饭心中只觉着十分痛快,能亲手为娘复仇,方能一舒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悲愤。当下,白饭就认真的看着父亲白逵。说道:“爹,你放心,孩儿一定能够做到,娘的仇就由孩儿亲手来报,孩儿也不会为此迷了心神,这武者一途长长远远,复仇之后,孩儿会更加努力的修武,同时自不会忘记夫子的教导。多读书,有文能明心,孩儿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将来孩儿会成为和青云师兄一般的武者。我相信大头和囡囡也会,到时候咱们白龙镇可就不用再看其他镇的脸色了,将来会强过衡首镇也是说不准的。”听到白饭这般言辞。无论是白逵还是老王头,都不禁明白为何紫婴夫子会对白饭如此赞誉。这孩子虽然才不过十二岁不到,但心智确已不是同年之人可以比拟的。当下白逵和老王头也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不过白逵紧跟着还是说了一句道:“行刑之日还是不要要白龙镇的乡邻们去了,我也不去,不想让他们瞧见白饭杀裴杰父子时的模样。”这么一说,老王头也是连连点头:“这一点还是白兄弟想的周到,咱们白龙镇当年经历的兽潮太惨烈了,剩下的人这些年都不愿太多提及,莫要说其他人,我老王头也若是再见到这等场面,怕也是会引起极糟的回忆,若是让其他人瞧着白饭这个他们眼中的乖娃儿杀人的模样,怕是会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记……”待老王头说完,紫婴夫子也是点头道:“你们不说,我也是不会允许镇里的人去的,原本想着白兄,你或许会去,不过你去了,镇里的人怕是会猜到什么,白饭去的话,就当是回去三艺经院继续求学,这几日就留在镇子里为白婶送葬,大家自然不会多想其他。”
柳姨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众人,此时见时候不早了,第一个催促大伙,这就要去那镇里的校场,之前还要谢青云准备准备,总要说上一通,先将如何救出白叔、老王头和柳姨的事情给说明白了,再要讲讲他这几年的经历。谢青云摇头直说不累,修成武者之后,十天半月才需要补充一次食物,平日只要灵元不耗尽,精力总是十分充沛的,即便耗尽了,也有灵元丹补充,这话说得一旁的白饭倒是最为羡慕,眸子里也闪烁着亮光,只暗下决心,一定早日修成武者。很快,几个人就出了学堂,不慌不忙的行向了镇衙门校场。这老远看去,就发现校场之中已经到处都是人了,人虽然多,却没有什么声音,大家伙都埋头做着事,有些搬桌椅,有些搭建木台,还有些真将大锅之内煮好的菜肴装盆,镇子里聚餐时,每桌都会有一个大盆菜,也是主要食量,过年的时候还会在每桌上加一些碟菜作为配食,若是全都以小锅炒菜为主,那得炒上许久了,不过今天确是只有大盆菜,环境布置的也比较素雅。显然白婶和孙捕头的死,让大家高兴不起来,但好在其他人都活着回来了,再有谢青云这白龙镇最为骄傲的少年人,前些日子回到镇里,大家伙也没来得及欢迎,如今也算是一并接风了。那白逵见此大家伙这般压抑,当即就对白饭说了句:“儿子,咱们上去先说两句,知道说什么……”白饭也是和父亲想到了一块儿,未等白逵说完,就连连点头,道:“我明白。”话音才落,就抢先奔向不远处的校场,白逵看着儿子的背影,脚下快步跟上,心中也是忍不住再次感叹,这小子果然长大了。父子二人很快就挤入了人群,当下许多人都发现了他们的到来,大伙面上也是尽力不露悲容,只怕引起白逵伤心,但又不能笑着恭喜他沉冤得雪,如此更容易引起白逵想到自己还活着,白婶却已经去了,于是众人都只是抿嘴一笑。和白逵打起了招呼,再有些妇女则都摸了摸白饭的脑袋。那大头许久没见到白饭师兄,这就匆匆从人缝中钻了过来。张口就说道:“白饭师兄,不要太难过,你放心,我们都是好兄弟,等我们将来成了武者,要沙尽这些恶人,白婶在天上也会高兴的。”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本来说好在为白婶和老孙捕头哀悼之前。尽量不去提的,不过大头还是个孩子,谁也没法责怪于他,却听大头娘一声呵斥道:“大头,别乱说话……”话音未落,白饭就高声说道:“姨,大头说的是实话,也是我白饭心中所想,将来我们白龙镇还要有许多的孩子出生。长大,一个个都成为武者,在这之前,就由秦动大哥。青云师兄、还有我,将来还有白饭……”
话音未落,囡囡就稚声稚气的接话道:“还有囡囡。”白饭点了点头。道:“对,还有囡囡。护着咱们白龙镇的安全。”他的话说过,白逵也是三两步上了刚刚搭建好的木台。高声说道:“我知道大家伙的好意,我那口子已经去了,老孙捕头在兽潮之后虽是孑然一身,但大家伙都把他当做家人,他也离我们远去,大家伙想哭就哭出来,哭过之后,他们就都活在咱们的心中,用不着再去每天沉闷压抑的过日子,我这儿子白饭说得对,大头那小兔崽子也说的对,咱们得好好生活,将来多生娃娃,白龙镇也要越来越强大,才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他话刚说完,谢青云也是一跃上了台,朗声说道:“白叔说的没错,现在要哭就哭吧,用不着憋着压着,哭过以后,我想老孙捕头和白婶在天之灵,也想看着咱们都笑着过日子。至于那罪魁祸首裴家已经被隐狼司缉拿归案,再有那郡守陈显,第一捕头夏阳,第一捕快钱黄,这几个狗贼也是一并下入大牢,很快就会处斩,为白婶,为老孙捕头报仇雪恨!”一番话说过,人群中当即有人含着热泪,高声喊了出来:“报仇雪恨!”他这一喊,许多汉子也都跟着喊了出来,喊着喊着,就有人放声痛哭,很快又哭成一片,白龙镇在兽潮之前,或许每家每户还没有这样的感情,兽潮之后的若干年下来,若是没有大家团结一致,相互照应,把每个人都当做自家亲人,就没法子走到今天,因此白婶和老孙捕头的死已经沉重的压迫在大家伙的身上,直到此刻,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发泄出来,原本说要在开宴时,哀悼两位逝去的人,却在菜还没有摆完桌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镇府令王乾这个时候刚刚敢过来,和秦动等人搬着数捆爆竹,这一入校场,就见到这样一幕,当即明白是这么回事,索性就将祭奠提前开始,王乾也是三两步上了木台,高声说道:“大伙把酒满上,咱们好好送敬白婶和老孙捕头三碗,送他们上路。”话音才落,悲愤的男人们和衙门捕快、衙役开始纷纷端起了早就准备好的若干坛子酒,这就开始给每个人身前的酒碗斟酒,女人们则兀自哭哭啼啼。几个孩子,囡囡和大头也是想到白婶和老孙捕头平日的好,忍不住大哭起来,白饭却是在一旁安慰着他俩,这一幕被谢青云瞧见,喊了白逵师父去瞧,白逵放眼看去,更是欣慰不已。
很快所有酒碗都倒满了,而那些还没有赶来的镇民也都在这次斟酒的当口,来到了校场,各自寻了张桌子站定。
在这等气氛感染之下,每个人眼中都含着泪水,白龙镇之中,人人都是亲人,人人都是自家人,也正因为当年的兽潮,才有了今日的这样的情义,这在宁水郡其他的镇子里是绝不可能看见的情况。
谢青云站在台上望去,瞧见了自己的爹娘也站在人群之中,两人同样是眸中带泪,在王乾府令的号令下,端起了酒碗,撒向了地面,先敬老孙捕头,跟着又是各自斟满,一脸六碗酒都撒向了地面,老孙捕头和白婶各自三碗,随后无论是男女老幼,包括囡囡这个已经接近八岁的小姑娘,也是一同饮下了一碗酒。王乾在台上同样如此,跟着举碗向天,放声言道:“老孙捕头,白婶,你们就放心的去吧,咱们白龙镇定会越来越好,孩子们也会越来越强大。”白逵也是饮酒洒泪,告别了自己的妻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