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2 / 2)

——事实上,外城的禁卫军也只能跟着李承璋的府兵攻打内城,李泓生死未卜,一旦长公主掌权,他们必死无疑,还不如追随李承璋,李承璋到底是李泓的儿子,也是原来的太子,父死子继,再正常不过。

李承璋一旦登基为帝,他们便是从龙之功,总好过等着一向与他们不睦的长公主清算来得便宜。

追随李承璋府兵的禁卫军越来越多,承天门下,血流成河。

.........

此时的紫宸殿,李泓在殿内不住地走来走去。

崔元锐垂眸立在一旁。

李泓捋着胡须,叹了一声,道:“朕就不该留谢家女。”

凌虚子的那句话,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咽不下,更吐不出来——天命在谢不在李,谢家依旧主天下。

他当初忌惮程彦与长姐的势力,又见李承瑛与李承瑾与程彦交好,便有意抬举李承璋,留了谢诗蕴的性命,灌谢诗蕴一碗红花,让谢诗蕴留在李承璋身边。

他以为这样,哪怕李承璋日后登基,谢诗蕴没有任何子嗣,终其一生,也只能做一个李承璋后宫里一个宠妃,而影响不了任何朝政。

可现在看来,到底是他错了。

又或者说,他低估了谢诗蕴的心思手段,与李承璋对程彦其实有情的事实。

谢诗蕴找了一个与程彦七八分相似的女子,送到李承璋榻上,李承璋颇为宠爱那个女子,甚至给那个女子起了一个与程彦极其相似的名字——燕儿。

燕儿夜夜陪伴李承璋,如今已有一个月的身孕,被李承璋金屋藏娇似的养着,若不是被崔元锐偶然察觉,只怕他现在都不知道。

这般荒唐的事情,对程彦是极大的侮辱,可燕儿到底有了身孕,又经院正把脉,说是怀的男胎,如此一来,也不好轻易处置燕儿。

李泓两下为难,终于明白了谢诗蕴的打算。

女子生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谢诗蕴多是打了去母留子的主意,自己养着燕儿的儿子,待李承璋登基,这个儿子便是李承璋的长子,抚养皇长子的谢诗蕴,身份自是与旁的宫妃不同。

待谢诗蕴地位稳固,待她不需要再借用李承璋当靠山,她便可以设计让李承璋崩天,自己行摄政之事,为谢家翻案,打压李姓皇室子孙。

这便是凌虚子的预言,天命在谢不在李。

幸好崔元锐发现得及时,将这件事燕儿怀孕的事情报了上来,事情尚未完全恶化,他倒也有扭转的余地。

李承璋尚且年轻,以后会有更多的子嗣,那个燕儿终究是个祸患,断然不能留,他斟酌再三,下了让崔元锐处决燕儿命令。

考虑到李承璋颇为喜欢这个燕儿,会夜闯皇宫为燕儿求情,李泓还调动了禁卫军,让禁卫军拦下李承璋,不让李承璋入宫,等时间长了,燕儿的事情淡去了,他再见李承璋,面上倒也好一点。

崔元锐听命而去,去王府捉拿燕儿,可是这一去,竟又让崔元锐发觉了更多的事情——李承璋竟然有意谋逆。

他待李承璋这般好,上次李承璋兵变逼宫,他非但没有追究李承璋的罪责,反而再度启用李承璋,并且动了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李承璋的念头,他这般行事,李承璋竟然仍嫌不足?

现在便要弑君逼宫?!

李泓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己用心头血生生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长姐何在?”

李泓问道:“此事她可知晓?”

他总是在危难关头想起长姐,他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长姐都会护着他。

如同当年一般,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兵变捧他登基。

崔元锐道:“长公主歇在了太后殿中。”

“因此事牵扯四王爷谋反,臣不敢善专,只告诉了陛下一人,长公主那里,应是没有任何消息。”

李泓道:“快去派人通知长姐。”

“不,”李泓整了整衣冠,又道:“朕亲自去。”

崔元锐眉头微动,余光扫了眼有些慌乱的天子,好意提醒道:“陛下,长公主此番是为赴宴,身边并无太多卫士跟随。”

言外之意,便是长公主知道了也没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长公主总不可能以一敌万,抗住李承璋逼宫的府兵。

更何况,眼下李承璋打出的这种旗号,让长公主也不好来紫宸殿——长公主毒杀李泓,李泓无事若好,若是真有事,长公主纵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最好的办法,是让长公主仍留在丁太后的宫殿。

李泓脚步微顿,脸上一片茫然。

他习惯了事事依赖长姐,尤其是在这种被儿子逼宫的事情上。

崔元锐见此,便道:“陛下,四王爷虽然突然兵变,且收买了把守宫门守卫,但皇城之内,宫门颇多,且易守难攻,他想攻进这紫宸殿,只怕需要几日的时间。”

“更何况,陛下在,军心便在,四王爷终究是乱臣贼子,跟随他的终究底气不足,陛下只需镇守紫宸殿,再传信城外钧山的北军,让他们前来勤王,不出数日,四王爷必败无疑。”

大夏夺嫡之惨烈,是历朝历代中最为严重的,每隔数年,便会有一场宫变,可这些宫变,并不都是以成功而结束。

崔元锐官拜光禄勋,掌宫中禁卫军多年,对宫中布局再清楚不过,他认为,哪怕李承璋有备而来,宫中守卫又大多被李承璋收买的情况下,李承璋的胜算也只有五成——李承璋打的是长公主毒杀李泓,他为李泓报仇的旗号,只要保住李泓不死,李承璋的流言便不攻自破。

师出无名,卫士们心有戚戚,战斗力自然下降,只要守住了紫宸带,待北军前来勤王,李承璋必败无疑。

崔元锐将自己打算细细说与李泓听。

李泓听完,不住摇头,道:“不行,若是朕的卫士们支持不到北军的到来呢?”

他做了数年的太平天子,没有经过任何风浪,他总觉得,这种事情,长姐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心里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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