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大司农是爽快人。”程彦道:“无需我用刑,大司农便招了来。”
程彦面上一寒,声音微凉:“来人,让大司农签字画押。”
卫士们拿来宣纸与毛笔,塞到林修然手里。
林修然握着毛笔,一头雾水,问道:“下官这是招了什么?”
为首的卫士一脸凝重,好心提醒道:“大司农,兄弟们去您那吃了酒宴,回来之后便不省人事,这才监管不利,让匪徒们毁去了翁主给大军准备的军粮。”
林修然道:“这不可能。”
眼见卫士们将责任全部推到林家的酒宴上,林修然反驳道:“本官的酒菜里并无不妥之物,旁人吃了,只赞好酒好菜,怎么你们吃了,便不省人事了?”
“这必是你们为了逃脱责罚寻的借口!”
弄清了原因,林修然越发镇定起来,对程彦道:“翁主若是不信,可带人去林家检查酒菜,下官可以用身家性命保证,绝对不曾在卫士们的酒菜里添加任何东西。”
只是卫士们吃的酒菜,与三公九卿们吃的不大相同罢了。
“是么?”程彦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叔平微微皱眉。
长公主在大夏的威望更胜于天子李泓,她在出征之前,便吩咐过众多朝臣,她走之后,程彦的话,便是她的话,让朝臣们对程彦无不听从。
正是因为长公主交代过,当卫士拿着程彦的腰牌让他去抓林修然时,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将林修然抓了过来。
可抓过来之后,程彦说的原因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林家是世家,再怎么家风清正,也有着世家们都有的家族利益至高无上的毛病,为着程彦种出的粮食让自己家的高价粮卖不出去,林家对程彦颇有微词。
当然,也仅仅是颇有微词了。
依着他对林家、对林修然的了解,林家在外面散步散步程彦的流言,在天子面前说说程彦的坏话,这种情况林家做的出来,可毁坏军粮这种黑心肝的事情,林家是做不出来的。
想了想,程叔平道:“翁主。”
他是庶子,不得程老夫人的欢心,自幼养成的小心让他从不敢与两位兄长一般,将程彦唤做彦儿。
“此事颇为蹊跷,事关大司农与翁主的清誉,还是细查一番为好。”
若不是这件事牵扯甚广,以他独善其身的谨慎,根本不可能开口替林修然说话。
自家三叔开口求情,程彦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三叔的面子上,我便让你死得明白一点,免得黄泉路上还不知道自己是为何死的。”
之所以让程叔平抓林修然,一来是让林修然欠程叔平一个人情,二来么,她这位三叔并非平庸之人,只是拘泥于自己庶出的身份,万事不出头,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得了机会,自然帮他一把,日后他一展雄才,她也多了一个臂膀。
程叔平有些意外,抬眼看了看程彦。
程彦虽然是他的侄女,但甚少回侯府,他身份不高,也不好去攀附程彦,故而他与程彦并不算熟。
他刚才为林修然求情时,本以为程彦会驳了他的话,毕竟程彦跋扈嚣张的名声响彻华京,他这个庶出的三叔的话,她未必会放在心上。
哪曾想,程彦竟答应了下来,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多谢翁主。”
林修然感激地看了程叔平一眼。
锦上添花的人多,可雪中送炭的人极少,程叔平今日的仗义执言,日后他必要加倍还回来。
说起来有些奇怪,程彦与程家的关系一向淡淡的,怎就愿意给程叔平这个面子?
转念一想,程叔平此人颇有才干,程彦看重他也是应当的。
林修然向程彦道:“多谢翁主愿意还下官一个清白。”
程彦冷哼一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脾气虽然不好,却不是无事生非之人,等林家的酒菜到了,你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话间,卫士们将从林家带回来的酒菜端了上来。
程彦问林修然:“看清楚,这是不是你林家的东西。”
林修然面色微尬,道:“家中摆的是流水席,每日的席面都不一样,下官委实认不出来。”
他忙着应酬三公九卿,哪会跟卫士们坐在一起?
程彦便道:“派个人去请林家负责酒宴的人过来。”
程叔平带人来的气势汹汹,二话不说便将林修然抓了去,林家的人怕林修然出意外,便派了族人在后面跟着打探消息,卫士们无需回到林府,便找来了林家这几日负责采买饭菜的人。
那人被带到程彦面前,将卫士们端上来的饭菜仔仔细细辨认了一番,又尝了几口,抿了一口酒,确认无误后,向程彦道:“这的确是我林家的东西。”
林修然看那人吃完酒菜并无异样,便松了一口气。
程彦道:“且等一时半刻。”
杨奇文的人没有那么傻,不会放立即便发作的**散让人察觉出来,他是掐准了时间的,让人吃完酒菜后,有种醉醺醺的感觉。
中了**散的人,不会觉得自己被下了药,而是感觉像喝醉了酒一般。
正是因为如此,卫士们才没有察觉出来,只以为同僚在宴席上贪杯,多喝了几杯酒,故而也不曾往被下药的方面去想。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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