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兀自吼道。
刀疤脸并非一个人前来, 身后还带了十几个跟随他的兄弟, 他们见刀疤脸被卫士们拿下,纷纷涌了上来,吵闹道:“都说安宁翁主虽是天潢贵胄,但最是体贴爱民,与横行无忌的贵人们大不相同,怎么我瞧着,翁主与那些仗势欺人的贵人们没甚么不同呢?”
“这还没怎么样呢,便对我们喊打喊杀,翁主虽然是天子亲封的翁主,可这到底是天子脚下,翁主如此行事,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们最擅长聚众闹事,如今又自持地契,觉得自己占了理,又觉得程彦不过一个小姑娘,身份再怎么高贵,再怎么是翁主,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又是女儿家,面皮薄,他们闹上一闹,把程彦闹怕了,自然是不敢追究他们的事情了。
反正地契在手,地就是他们的,任程彦说破了天,他们拔番薯也没有错,是程彦抢占百姓土地,又对前来说理的他们喊打喊杀。
本着这种心理,他们闹得更凶了。
卫士们见此,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只抓一个刀疤脸他们是不怕的,此人对程彦不敬,他们抓他也使得。
可若再将剩下的一群人抓了,那便有些不妥了。
有道是法不责众,更何况,山头本来就是他们的,程彦抓一个人出气也就罢了,若是将人全部抓了,事情传出去,程彦名声受损不说,他们也免不了受上司责罚。
卫士们看向程彦。
程彦眉梢轻挑,道:“全部拿下。”
“所有后果,我一人担着。”
卫士得了程彦这句话,当下再不犹豫。
他们跟了程彦这么多年,知道程彦最是护短,既然说出了这种话,哪怕一朝事发,天子责问起来,程彦也会护着他们。
程彦都不怕,他们还怕什么?
卫士们三下五除二,便将闹事的人全部擒下。
闹事的人虽然会武功,可毕竟打着“善良无辜”的良民旗号,不好现在便与卫士们动手,只能憋憋屈屈地被绑起来,口中一刻也不停,说着程彦仗势欺人的话。
程彦理也未理,让卫士们封住他们的嘴。
卫士们听命而行,世界终于安静了。
为首的那个卫士,从刀疤脸上搜出来了地契和照身帖,双手捧给程彦。
程彦打开来看。
地契上了年头,纸张微微泛着黄,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照身帖是这个时代的身份证,上面有持有人的籍贯和画的大头相。
程彦看了看,照身帖上的大头相的确是刀疤脸,只是年代久远,当时的刀疤脸上还没有刀疤,气质也不是现在的凶光毕露,只是一个颇为强壮的普通男子罢了。
卫士们陆陆续续将其他人的照身帖搜了过来。
来的有二三十个人,其中有照身帖的,却刚过一半,另一半没有照身帖,在大夏便是黑户,可以当间谍奴隶处置。
程彦将地契与照身帖收了起来,让卫士们将这些人分别看押,有照身帖的好吃好喝伺候着,至于没有的,则将他们隔绝开来,饿他们几日,再威逼利诱一番,想来他们会有许多话要说。
卫士们将人带到山脚看管起来。
程彦道:“不是说还有一个老孙头吗?”
卫士指了指刀疤脸,道:“老孙头是他的义父,病了许多时日,下不了床,故而今日并没有过来。山的另一边他们搭建的有帐篷,老孙头在那里休息。”
程彦点头道:“他既然腿脚不便,那咱们便过去找他。”
“对了,半夏忙完没?若忙完了,便跟我走一趟。”
半夏医术极其精湛,比起皇城里的御医也不逞多让,让她陪着去,兴许还能有意外收获。
半夏将下了**散的酒菜一一分开,贴上了标签,道:“就来。”
说着,她去一旁洗漱一番,略整了整有些松散的鬓发,便跟上了程彦。
山路本不好走,但程彦决定在山上种红薯的那一日,为了方便上下山看红薯,便让人修了一条简单的小路,沿着这条小路去找孙老头,倒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守着孙老头的仍有四五十人。
看到这些人,程彦便明白了,为何漫山遍野的红薯,他们不过一两日,便尽数拔了去——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子,若做不了这些活儿,那才真的白长这么大个头了。
这些人并不知道刀疤脸被程彦抓了去,只以为山上颇大,刀疤脸走错了路,没有碰到程彦,程彦这才找上门来。
程彦说明来意,孙家人虽面色不善,但到底引着她去见老孙头。
老孙头的帐篷里充斥着苦涩的中药味,伺候他的人与刀疤脸如初一则,身上带有一股悍勇之气。
他们看上去虽然吓人,但对孙老头极其尊敬,又因孙老头病重,他们个个神色悲伤,说话也是刻意压了声音,生怕吵闹到了孙老头。
看来这个病得起不来床的孙老头,的确是这群人的首领。
程彦一路走,一路看。
老孙头见她进来帐篷,便往引枕上靠了靠。
他的动作太大,扯到了肺腑,便止不住咳嗽起来。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