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锦堂香事 浣若君 2444 字 18天前

林钦脑中滑过一念,这女子来自秦州,而当初千里路上于他预警,救了阿恪的那封信,也出自秦州,瞧那秀致的笔迹,当也是个女子。

本来,林钦于这个来自秦州的女子,也只是出自于怜悯心的一种好奇而已,因为脑中滑过的一念,忽而起了警觉。

“永昌靠近边防,又是咱们大明的骡马互市,徜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劫出关外,鞑靼,羌人,吐鲁番人,老子到何处找他?”林钦随即反问胡传。

胡传不过一个侍卫长,高高瘦瘦的沉默男子,二十多岁,是个极为谨慎,内敛的人。

沉默是金,他并不答话。

他正随步走着,见大都督止步,于是亦随即止步,便见大都督提着坛子酒,跑的略有些匆疾。

这时候锦棠已经快要出院子了,蓦然,林钦掰了把她的肩膀,将只酒坛子塞进她怀里,几乎是搡了一把,将她搡到胡传怀中。

“让这小童在内书房等着,本使回来之后,还有些话要问她。”

锦棠失声大叫:“大人…… ”

五月,河西的风格外猛烈,吹着林钦玄色的袍面烈烈作响,他停了停,两列亲兵侍卫还未卸甲,仍是骑兵装,已然被召集,呼拥于他身后,簇拥着他,浩浩荡荡的,走远了。

就这样,锦棠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就给林钦的亲兵侍卫长亲自押送,看管在了林钦的内书房中。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因为她一句提醒,整个事件,时局,已经彻底被改变了。

*

人常言,早披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河西的天气,爽朗仿似烈酒,分明昨夜大雨,清晨冻的人直打摆子,眼看正午时,大地叫烈阳晒成一片焦荒,不必踏足,只需坐在高楼上,就能听到草木叫太阳暴晒着,呲啦呲啦,水份的蒸发声。

从周公开始,凡建城阙,则要选建钟楼与鼓楼。

为何要如此。

据说,钟楼者,所镇的,是一方文脉文昌,所以晨起必先敲钟,清心醒脑。而鼓楼者,所管制,则是官宫财昌,当然,镇的,也就是瘟疫,百病,所以,暮要落鼓以镇,防止夜里百鬼而出,祸害百姓。

黄爱莲端地是阔气,就坐在凉州府的钟楼上,两位白衣少年相伴,正在观赏这河西大地上的风景。

顺便的,等着朱佑镇改道之后,被劫。

*

黄爱莲在小的时候,其实也不过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而已。

但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曾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她去了一个与如今截然不同的地方。

而在那个地方,如今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被称之为历史。

在那个地方,她曾短暂的在一个男孩的身体里寄居了一段时间。

那个男孩与她一般大小,当时正在读书,于是,黄爱莲就学到了很多关于历史的东西。

不过,在那个地方,做为一个男孩,每天都需要到学校去读书,上课,还需要作大量的补习。

黄爱莲本身是个女子,又是在家里平日里娇养惯的,受不了那种苦,有一日在被那边的爹娘责骂之后想不开,一气这下跳了楼,本是想寻死的,居然就又回到了如今,她原本的身体里。

虽说在那边的日子让她痛苦,但她同时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于是,她便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创业。是卖一种叫做奶茶的东西,她当时初到那边,就很喜欢吃奶茶,不过,那边的人喜欢吃奶茶,如今的人不喜欢,她的嫡母,姐妹,家里的下人们,谁尝谁吐。

最后,她赔了个血本无归。

再后来,她又制那边女子们所钟爱的凶罩一物,因为据说这东西可以让女子们的胸房傲挺,三十而不垂,结果可想而知,那边的女子喜欢戴凶罩,可这边的女子们一听说要往双乳上按个东西,个个儿吓的大叫,视她为怪物。

然后,她还治过洗衣粉,洗衣机,甚至两个轮子就可以载人跑的自行车,总之,身为一个小姑娘,疯疯颠颠,几乎叫人笑掉了大牙。

最后,她被嫡母关进家庙里,整整关了三年。

但是,转机发生在四年前。

四年前,黄爱莲的小姑黄玉洛入宫,成了皇帝后宫里的嫔妃。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黄玉洛听过黄爱莲的很多疯言疯语,渐渐从中听出些门道来,于是把她从家庙里接了出来,养在身边仔细□□,又多问她一些,关于历史的东西。

最后惊奇的发现,黄爱莲所知晓的历史,与如今很多大事件,全然都能对得上号。

当今皇上朱武,后宫广开,嫔妃良多,但为人可一点也不昏庸,反而,脑子极为精明。

而黄玉洛则凭借着黄爱莲给她讲述的历史,入宫之后,给了皇帝几番非常重要的谏言,如今才不过二十三岁,多少四五十岁的嫔妃们还在熬资历,她却破格被封为了皇后。

所以,父亲是首辅,姑母是皇后,黄爱莲在京城堪称贵极。

如今的她,经受过家庙的洗礼,又有为皇后的姑母的指点,早不是当初那疯疯颠颠的小姑娘了。

当然,她觉得如今这世道,只需运筹帷幄她就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而于她所学过的历史之中,她最敬仰的,是一个叫做陈淮安的男人。

史书中称其身高八尺,面貌端严,是整个大明朝难得的威仪之貌,京城之中,无不称其一声伟男子。

自陈淮安为辅之后,皇帝重用于他,国之军政大事,皆由他来主持。

而在他入主内阁的几十年中,着手清田丈地,抗击东南海患,平定西南战乱,在朝又整肃吏治,让一个积疾百年的帝国,又重新崛起于宇内。

因陈淮安乃是整个大明历史上,功劳最重,当然也诽誉最多的辅臣,便其私人的轶事,史书中也有过点辍。

黄爱莲记得印象最深的一句,,是说其妻一生不曾为其生得一男半女,他却拒不肯纳妾,死时,也拒不肯陪葬于皇陵,反而与一生无子的妻子同葬。

虽不过寥寥几语,可这一段儿,惹的黄爱莲捧着历史书都哭了个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