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没反对,只是将神语书交给自己,告诉她:“不过魔宫也有那里没有的东西。和平的地带没有纯粹的信仰,龙族和妖精生命久长,勤于专研知识,那里可不会有神学和神庙,这本带去吧,别忘记永眠之神的眷顾。”
“咦?精灵信奉自然之神,龙族也有光明之神,怎么会没有信仰?”
当时的克拉只是轻巧一笑道:“因为苦痛所以依托信仰,现在的他们还有苦痛可言?不过是当成给小孩说的神话罢了。”
“为什么一定要苦痛?不能因快乐而信仰吗?”
“快乐的灵魂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缺陷,唯有苦痛才能发现灵魂的破洞,也才需要信仰去弥补,说出的话语因此不再轻浮,而是具有慎重珍惜的力量,经过如此淬炼修补的灵魂才是最饱满的状态。”
她用拇指轻摸女孩乖巧蜷曲的螺角道:“当然了,这只是我在神庙打发时间的想法。殿下是克拉亲近之人,殿下所有决定克拉都会支持,克拉也希望妳能永远保持快乐。”
蕾苹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角,纹路印入手指。
说实话,克拉对她真的很好,温柔又耐性,像是母亲又像是老师,是蕾苹丝十分尊敬的女性长辈之一,所以蕾苹丝看不透她。
她不明白对方怎么能在与自己朝夕相处下策划出如此可怕的阴谋。
只是一遍遍细思两人曾有过的对话,蕾苹丝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是报复,克拉有必要跑到魔族花上十年半载?
以克拉能取信魔王的能耐,她大可以一开始就近潜伏进另一个人族王国,煽动人族王国内斗,直接报复人族不是更快?为什么一定要藉魔族之手?又要让整个大陆陪葬?
克拉,真的只是想报复人族吗?
柯德基去得匆匆,回来却是拄着拐杖,眉头苦脸。
法印祭司不是随处可见的魔仆,应该说,术士本身就是极为珍贵的人才,所以翡翠术士学校才能令全大陆都趋之若鹜,就连皇室子弟也想进去就读。
当初翡翠学校会把魔法术院分出三个职业也是有它的道理,魔法人人都可以学,但有些魔法不是看看书就能施展,而是要经过多年的培养和训练,魔法师中就属法印祭司和魔药师最为稀罕。
据柯德基说,离领地最近的几个法印祭司赶过来,还要在不被魔宫发现的情况下调动,起码也要花上七天。
当晚两人都没有食欲,只有戴门一个人大快朵颐,大嚼许久未吃的肉类料理。
“谢谢。”接过蓝色小信棉伞上的红茶,蕾苹丝坐在小听内,眉头从上午就没有开过。
如今魔宫静悄悄的,虽然她一直冒名戴门和魔宫联系,但一拖再拖也不是办法。
翡翠术院在大陆中心,可以从西方穿过小山,坐马车,还是特殊的魔法道具,不眠不休,走个三、四天就到了魔族的领地。
所以蕾苹丝骗对方自己走了海道,避开一些人族的小国,花的时间也更久。
她用自己学过的占星术,刚好算到最近海象不稳,所以就将坐船时间延长至十天。接到信的克拉也没有起疑,显然她也懂一些天象的窍门,信上只是让戴门平安回来,别耽误加冕大事就行。
但现在,又要花七天的时间等人赶到,怕是克拉就要开始怀疑了。
魔族严格管制海运,柯德基这边又是唯一对外开放商船的港口,只要她派人,沿着海路去找,总会找到这里……
好不容易曙光乍现,一片乌云挡了正着,隔天,蕾苹丝和柯德基继续陷入沉没的苦恼,一旁的戴门没心没肺地玩着柯德基的几个妖精骨董。
柯德基忍不住问:“翡翠学校人才济济,不如公主就回去一趟……”
“不可能,”蕾苹丝苦笑摇头: “时间都过了十天,假期不过七天,我现在应该是被列入逃学的名单了。”
也不知道瑟拉她们有没有吓一跳。
柯德基闭上眼睛:“怪臣无用。”
“不……”
两人心不在焉一起用了午餐,柯德基看蕾苹丝心情凝重,便问她要不要去海边的市集看看,许多来自异地的商人都在那边交易,也许碰个运气,能碰到什么奇人异士也说不定。
蕾苹丝婉拒了,她已经开始再考虑由自己一人独自领军攻打魔宫的打算。
只是两人还没走出饭厅,就听有魔仆急匆匆赶来,蕾苹丝闻到一丝海水腥咸味。
“大人,商船上发现几名偷渡客!”
“什么?”柯德基心情正差,立刻敲敲拐杖道:“把人扔进牢里,我一会去审问。”
“但……他们声称是翡翠术院的学生,是来找公主殿下的。”
蕾苹丝立刻站起来:“让我去看看!”
☆、80.第八十章 海妖夫人
海水卷起,更多的阳光被吞入碾碎,化为璀璨的金沙,浸染了整面大海,远远看去波光粼粼,好像藏了什么价值不斐的宝藏。
数不清的大船小船在港口起伏不定,扬晃的船身和乱舞的旗帜每次都在为短暂的停驶感到焦躁不安,坚硬的陆地终究不是它们的归属。
咸湿的海风抢在哗啦的浪花声先行上岸,迎接船上船下的客人们,却一下就淹没在人往人来的吵杂声中。
简单破烂的遮风布串起一道绵长的摊位,有小贩忙着出售一篮篮珍稀饱满的鲛珠;也有人展示一块色泽潋滟的奇石,号称是被海王祝福的宝贝。
另外见到几只美貌的人鱼刚上岸,手臂还残着鱼麟,就忙着搭起棚子卖东西,拿出的商品原来是一座鲜艳壮丽的红珊瑚石山。
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寻找什么,也许是钱、也许是食物、或者是宝物,而披着轻纱,隐入人群的蕾苹丝也不例外。
“大人,她们不肯交人!”
在魔仆的带领下,蕾苹丝他们来到了方才那些人鱼的摊位,几个金发碧眼的人鱼面色不善地瞪着柯德基等人。
其中一个身裹简陋长袍、红发还湿漉漉的美女皱眉:“我说了要等夫人来,船上的一切,哪怕是偷渡客都是她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