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冠英早知这骷髅头来得古怪,但他艺高人胆大,又是太湖群豪之主,也不把这般小事放在心上,忽见父亲如此惊惶,竟是吓得面色苍白,倒是大出意料之外,忙道:“刚才有人放在盒子里送来的。庄丁只道是寻常礼物,开发了赏钱,也没细问。拿到帐房打开盒子,却是这个东西,去找那送礼的人,已走得不见了。爹,你说这中间有甚么蹊跷?”
陆乘风并不答话,而是伸手到骷髅顶上五个洞中一试,五根手指刚好插入。
陆冠英惊道:“难道这五个洞儿是用手指戳的?指力这么厉害?”
陆乘风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道:“你叫人收拾细软,赶快护送你妈到无锡城里北庄暂住。传令各寨寨主,约束人众,三天之内不许离开本寨半步,不论见归云庄有何动静,或是火起,或是被围,都不得来救。”
陆冠英大奇,问道:“爹,干什么呀?”
陆乘风惨然一笑,向赵开说道:“在下与赵公子萍水相逢,极是投缘,本盼多聚几日,只是在下早年结下了两个极厉害的冤家,眼下便要来寻仇。非是在下不肯多留,实是归云庄大……大祸临头,要是在下侥幸逃得性命,将来尚有重见之日。不过……不过那也是渺茫得很了。”说着苦笑摇头,转头向书僮道:“取四十两黄金来。”书僮出房去取。陆冠英不敢多问,照着父亲的嘱咐自去安排。
赵开微微一笑,并不拒绝,接过黄金放到一边。
陆乘风则又是拿起桌旁一个瓷瓶,倒出数十颗朱红药丸,用绵纸包了,说道:“在下别无他长,昔日曾由恩师授得一些医药道理,这几颗药丸配制倒化了一点功夫,服后延年益寿。咱们相识一番,算是在下一点微末的敬意。”
药丸倒出来时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赵开闻到气息,便知是九花玉露丸。当下抬头看着陆乘风一眼,笑道:“陆庄主既知有厉害对头要来寻仇,明知不敌,何不避他一避?常言道:君子不吃眼前亏。”
陆乘风叹了口气道:“这两人害得我好苦!我半身不遂,就是拜受这两人之赐。二十年来,只因我行走不便,未能去寻他们算帐,今日他们自行赶上门来,不管怎样,定当决死一拚。再说,他们得罪了我师父,我自己的怨仇还在其次,师门大仇,决计不能罢休。我也没盼望能胜得他两人,只求拼个同归于尽,也算是报答师父待我的恩义。”
陆乘风这番话便是足见其对师门忠心,黄药师当年所作所为何其不智。
这黄药师自诩逍遥,不羁世俗,但从其总总行为来看,便知其名不符合,格局总归是太小。为了一本九阴真经,先间接是害死自己的妻子,接着又是让自己的所有弟子落个残疾的下场。如此总总行为,便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赵开另一个老丈人也好不到哪去。
而单凭陆乘风先前送金赐药的举动,赵开便不会让他身死了,当下把右手放在桌上,深深按了下去。只见这楠木茶桌之上立马是多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在陆乘风惊恐的目光中,赵开咧嘴笑道:“既得庄主赠药,自会保你全庄无虞。”